六月。
儋州下起很大的雨,江平野闊,煙雨朦朧,一河阻中州。
風(fēng)雨雷電。
茅屋舍前,莫晚云臨風(fēng)聽雨觀劍。
顧余生身在雨中,揮動手中劍,一道道劍氣橫,氣貫江河。
莫晚云看顧余生的眼眸怔怔出神,但她沒有阻止,只把一壺茶慢煮,默默的等待。
擱置在茅舍架臺的書箱上,橫著布滿裂痕的劍匣。
寶瓶從書箱里探出一個小腦袋,用手輕輕的戳了戳莫晚云的手臂,聲音弱弱的道:“莫姑娘,你勸一勸我家公子吧,這都多少天了?!?
莫晚云輕輕搖頭。
“你家公子很快就會好的?!?
寶瓶扁了扁嘴。
“你也不知道疼惜?!?
莫晚云輕輕笑了笑,并不辯解。
不一會。
顧余生從風(fēng)雨中練劍歸來。
衣衫浸透。
莫晚云又倒一碗熱茶遞到顧余生手上。
顧余生端著熱茶,淺飲一口,他的目光落在莫晚云的身上,見她裙擺被飛濺的雨水浸shi,遞茶的手微涼,顧余生把茶盞放下,抬起手以純正的靈力將兩人身上的雨水驅(qū)逐得干干凈凈,眼睛重新變得明亮。
“晚云,以后我不在雨中練劍了。”
顧余生的挽住莫晚云的手腕,走進(jìn)茅屋。
“等雨停了,我們就去敬亭山?!?
莫晚云點頭,臉上也隨即露出動人的笑容。
“余生,不要等雨停,我們現(xiàn)在就出發(fā)?!?
“外面下著雨……”
“這樣更好,不是嗎?”
莫晚云手一動,一把雨傘撐掌在手心。
顧余生背起書箱,把傘接過來,撐在莫晚云的頭頂。
煙雨繚繞的古道上。
兩人撐傘而行,雨嘩嘩作響。
寶瓶兩只手扒拉在書箱邊側(cè),看雨水牽連成絲線從傘上垂落,她偷偷伸手試探淋雨的感覺,忙把手抽回來,又看一眼在后方跟著淋雨的老牛,她扁起嘴,雙手抱懷,氣鼓鼓的道:“哼,我不理解?!?
白玉劍靈筱雪有些高冷寡,但她還是喜歡和寶瓶在一起的,她湊到寶瓶耳邊,輕聲道:“他們曾經(jīng)一起淋過雪,可能腦袋有些問題,淋雨有什么奇怪的?!?
寶瓶眼睛瞪大。
忙縮進(jìn)書箱,在書箱浩瀚的空間里翻找一本又一本的書,一臉緊張。
筱雪在一旁冷眼旁觀:“別找了,公子和小姐這個病只有在紅塵里才找得到解藥,書里沒有的?!?
寶瓶聞。
哇的一聲大哭,一朵桃花淚,滴落在那一幅背劍圖上。
下一刻。
背劍圖上泛起一陣靈光,將寶瓶和筱雪吸了進(jìn)去。
在雨中行走的少年和少女,自然是不會關(guān)心兩把劍在書箱里鬧騰的。
這一路的煙雨和風(fēng)景。
兩人撐一把傘,看山川爾爾,涉千山萬水。
當(dāng)雨停的時候。
顧余生和莫晚云已至敬亭山腳下。
云深霧海的盡頭。
敬亭山如互相守望恩愛的兩個人,互相化作石山,守望著彼此。
從夏走到秋。
晚霞從云海灑下七彩光芒。
顧余生和莫晚云站在通往山上的那一條道前,兩人對望。
“這就是敬亭山。”
莫晚云撩動鬢間青絲,遙遙指了指山中滄瀾聳翠,云霧彌漫的山腰。
“圣院的山門就在那?!?
顧余生點頭。
原來不止青萍山很高,敬亭山同樣很高。
就在此時。
云海上方,有近百道人影乘靈舟而來。
當(dāng)靈舟接近山腳的時候。
數(shù)十道人影從靈舟飛下來,強大的氣息,將那云海迷霧震開。
這些人。
大多都是七境左右的圣院弟子,這些弟子身后的書童,竟大多數(shù)都在五境,六境。
氣勢浩大。
成陣成隊。
不止如此。
八境以上的圣院教諭,學(xué)官,掌院,還有兩宮,兩閣,四殿的司座等等,也是魚貫而來。
大教諭韋仲躡云而來,他先看一眼莫晚云,又將目光落在顧余生身上,當(dāng)他看見顧余生背著的書箱時,目光變得深邃無比。
“青萍州來的小子,顧余生是你的名字?”
顧余生抬起頭。
眼前的一幕,是他此生見到的最大陣仗,圣院的強大,神秘,一直只存在于傳說中。
如今,顧余生終于親手體會,這些人的修為的確高深,自上而下形成的壓迫感很強。
可顧余生看見這樣的陣仗,心中曾經(jīng)向往,且覺得有些神圣的圣院,以及眼前的敬亭山,在他看來,并沒有傳說中那么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