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到了地兒鄭啟停了車,她已是渾身虛軟。
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廢棄工廠里很安靜,黑漆漆的沒有任何亮光。像張著血盆大口的怪物,要將一切靠近它的生命吞沒。
鄭啟的一張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俞箏吐得死去活來,但剛才的驚險對他來說像是并未有任何影響,車子挺好后他打開車門就下了車。
徐赟輝果然是一直關(guān)注著他們的,在他們下車的那一刻廢棄工廠里的燈一下子就亮了起來,徐赟輝出現(xiàn)在了二樓的窗口。
鄭啟抬頭看向他,沒有出聲。
倒是徐赟輝按捺不住,臉上流露出興奮之色來,說道:“好久不見鄭總,歡迎來到這兒?!?
鄭啟在這一刻竟然還笑得出來,嘴角扯了扯,說道:“好久不見,看來徐總這段時間過得不怎么樣?!?
徐赟輝當(dāng)然不愿意自己落魄的樣子被仇人看在眼里,來時特地的收拾了一番,但怎么收拾也改變不了他落魄的處境。
人果然是得經(jīng)歷磨練的,比如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不見了以前的高高在上。
鄭啟的話無疑是戳在了他的痛處,他恨極了他,陰惻惻的笑了起來,說道:“這一切都是拜鄭總所賜不是嗎?”
“徐總抬舉我了,多行不義必自斃,徐總有今天不是拜我所賜,是拜你自己?!编崋⑵ばθ獠恍Φ恼f。
他這話倒是一點兒也沒說錯,徐赟輝干下的那些事兒,早該下十八層地獄了。
徐赟輝的臉色難看得很,突然又笑了起來,說道:“希望待會兒徐總還能那么逞口舌之快?!彼f完不等鄭啟說話,又問道:“還有一個人在哪兒?”
他的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
話音才剛落下,俞箏就打開了車門下來。
徐赟輝在見到她的那一刻目眥欲裂,拳頭捏得緊緊的。
俞箏看起來同以前一樣,車燈下臉色顯得有些蒼白。她面無表情的看著他,那張以前常對著他笑臉上空洞又陌生。有那么一瞬,他有些不確定這是不是他認(rèn)識的俞箏了。
一時幾人都沒有說話,隔空對視了幾秒后俞箏竟然笑了笑,聳聳肩,說道:“沒想到徐總竟然那么想見我,我的榮幸?!?
她顯然是在故意的激怒他。
果然徐赟輝的臉色大變,罵道:“你這個賤人!”他只想馬上讓她像狗似的爬上樓來,他要立刻就讓她生不如死。
但他的理智卻告訴他,還不到時候,這倆人都狡猾,尤其是鄭啟,他的手里有人質(zhì)雖是有恃無恐,但現(xiàn)在是特殊時期,他必須得小心再小心,保證自己的安全。
俞箏并不在乎被他罵,那張蒼白的臉上表情半點兒不變,只眼中帶著瘋狂。
“我是賤人,但也比你這種爛到了骨子里的人好多了?!彼朴频恼f,“難道你還覺得你是什么好人?”
她仍是柔弱的,但在見到徐赟輝的這一刻整個人似乎又不一樣了。就連旁邊的鄭啟也忍不住的看了她一眼。
他知道那么刺激徐赟輝目前來說對他們并無任何好處,他沒有再讓俞箏說下去,問道:“我們已經(jīng)按照徐總的意思過來了,人現(xiàn)在在哪兒?徐總是不是也得拿出點兒誠意?!?
四周安靜極了,只有風(fēng)的聲音,他并不確定鄭宴寧他們在不在這工廠里?,F(xiàn)在最重要的是先看到人。
徐赟輝笑了一聲,說道:“你急什么,游戲還沒開始?!彼恼Z氣意味深長。
鄭啟的心往下沉了沉,問道:“徐總什么意思?”
徐赟輝卻不回答他的話,以一個閑適的姿勢靠在眼前生銹的欄桿上,說道:“鄭總不是該先謝謝我嗎?”
他這話說得沒頭沒腦,鄭啟沒有說話,只是冷冷的看著他。
徐赟輝又笑了一聲,繼續(xù)說:“鄭總難道沒覺得,你現(xiàn)在就已是大贏家了嗎?你那便宜弟弟的心思你不是很清楚嗎?哦,對了,他以前還想借我的手將你拉下馬,還想要弄死你。但他那人嘛,野心大膽子小,干什么都畏首畏尾,到最后什么也干不成。他成了現(xiàn)在這樣子,你應(yīng)該高興不是嗎?不費吹灰之力就沒有了競爭對手,以后也再也不用費心替他擦屁股,這是多好的好事,別人想求也求不來,鄭總說是嗎?”
他這話里包含的信息有點兒大,他每說一句鄭啟的臉色就要沉上一分。等著徐赟輝說完,他的臉色已是沉沉的,語氣卻淡得很,開口問道:“是你將他從樓上推下的?”
那天晚上的聚會,據(jù)說他是不在的。但這并不代表著他就真不在。
徐赟輝卻并不回答他的話,哈哈的大笑了起來,說道:“鄭總不是很聰明嗎?你猜猜看。猜猜那天晚上到底是意外還是人為?”
鄭啟不自覺的捏緊了拳頭,他冷冷的看著樓上的徐赟輝,說道:“是你干的。”
他的語氣輕描淡寫的但卻帶著肯定。
徐赟輝那張陰鷙的臉上露出了興奮之色來,嘆息了一聲,說道:“我就說鄭總聰明,我一向都很欣賞鄭總,你比你那便宜弟弟有意思多了,只可惜咱們倆啊,一直都是對手而不是朋友。”
聽到他親口承認(rèn),鄭啟的臉色難看到了幾點。如果不是有所顧忌,他恐怕早已經(jīng)沖上樓去。但現(xiàn)在,他卻不得不同這人虛與委蛇。
他克制著自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問道:“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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