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寶、靈獸……”
王魃心中急轉(zhuǎn),面色微沉。
不止是道寶和靈獸,便是之前晁天君送他的儲物道寶,以及他袖中藏著的那百余位界亂之海的修士,竟也都盡數(shù)消失!
這一刻,自身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見,除了他自己。
“晁師應(yīng)該不會覬覦我身上的這些東西……何況即便是大乘修士,也不可能完全騙過我的感知,竊取我身上的東西,這么說來,難道是……”
王魃心中微動,看向周圍的這些兇獸。
卻是很快便發(fā)現(xiàn),這些兇獸赫然便是晁天君麾下那頭堪比大乘修士的萬首兇獸的組成部分。
這其中,便是近千種不同種類的兇獸。
他隨即想起了方才晁天君說的話。
“融合一千種兇獸血脈,便算是掌握了蠶龍界的御獸真諦……”
“可想要徹底掌握這門‘萬獸無韁’,將上千種兇獸血脈研究透徹并順利融合,屈指算來,只怕都要數(shù)萬年之久!”
“晁師,他是不想讓我參與無上真佛和云天界的大戰(zhàn)?莫非他預(yù)感到了什么?”
王魃心頭微沉,他已經(jīng)完全從之前沉浸在御獸之道的狀態(tài)中醒悟過來,心思也瞬間變得細(xì)膩縝密,此刻回想著方才白衣老者所,立刻便感受到了對方看似灑脫的語之中,那一絲隱隱的托付之意。
這讓他心中頓時凝肅起來。
晁師是大乘修士,已經(jīng)是站在界海最頂尖,隨時可能飛升第二界海的存在,這樣的人,已可稱為‘半仙’,而連這樣的存在都對接下來的大戰(zhàn)毫無信心,他實在是不知道無上真佛勢力,到底是何等的強橫。
他很快又想到了一個關(guān)鍵的問題:
“融合一千種兇獸血脈倒是可以,只是這時間未免也太過漫長……”
小倉界仍在界亂之海中等待他的歸去,時間短些,三五百年都無所謂,可若是時間間隔得太久,只怕所有人都會覺得他身隕在外,無法歸去。
甚至,小倉界內(nèi)的修士們絕大部分人的境界都是合體之下,以他們的壽元來說,只怕等到壽盡,也未必能等到他回去。
“晁師的確好心,可卻辦了壞事了!”
一想到小倉界內(nèi)的那些故人在等待中老死,王魃便不由得心急如焚,當(dāng)即便拔身而起,想要離開此處。
然而無論他飛多遠(yuǎn),飛多久,低頭一看,卻都能看到那密密麻麻的兇獸們在他四周不遠(yuǎn)處,不急不慢地行走。
“這是什么秘境?!”
王魃心中吃驚,下意識便駕馭自己的玄黃道域,想要打破此處的約束。
然而下一刻,他卻愕然愣住。
“道域……竟然也不見了!”
“這里,絕不是秘境……莫非是幻境?!”
他驀然驚醒。
默默運轉(zhuǎn)太上煉情訣,同時嘗試著駕馭陰神之力,破除此處的幻境。
然而無論他如何運轉(zhuǎn),他也明知眼前是假,卻仍是絲毫無法勘破此處。
他又想了諸多辦法,卻還是無法離開此處。
大乘修士的手段,在這一刻,終于體現(xiàn)出了難以逾越的差距。
王魃神色復(fù)雜。
腦海中,這一刻又再度回想起了晁師臨走前說的話。
“外面的事情,自有人來應(yīng)付……安心在此,好好修行么?”
“既然如此,也別無他法了?!?
王魃深吸一口氣,環(huán)顧四周與活物無異的兇獸們,眼中閃過了一抹決心。
“融合一千種兇獸血脈,倒也不是沒有希望……關(guān)鍵是不要耽誤太久,不,是越快越好?!?
“所以,便不能按照正常的辦法,一種一種逐步融合,不然,數(shù)萬年時間說不定都未必能成。”
任意兩種兇獸血脈之間的差別,都十分之大,想要融合兩種本來并不相通的血脈,按照晁天君傳下來的辦法,需要先將兩種兇獸血脈研究透徹,再尋找共通處,逐步交融,最終使得血脈相異之處,也能找到彼此間的平衡點,在保留各自意識的前提下,完成增益式的融合。
這里,增益是一個前提,因為血脈融合并非都是良性的,也可能是削弱,甚至是毀滅性的。
所以,這就需要對血脈匹配的選擇、順序都有極高的要求,甚至這一千種兇獸血脈的數(shù)以億億萬兆的組合次序中,可能只有一種,能夠順利達到晁天君那頭萬首兇獸的層次。
當(dāng)然,也可能完全超越,只是那樣的可能性,實在是太小太小。
而除此之外,完成融合之后的血脈,便可以算是全新的血脈,需要再度重新摸清這類血脈的情況,從其他的兇獸當(dāng)中,找到與之最為契合的兇獸血脈,重復(fù)之前的操作,以此類推,直至達成‘萬獸’。
而每融合一次新的血脈,‘萬獸無韁’的修行者需要帶入考量的血脈便多一種,這對于修士的心力來說也無疑是極大的考驗。
所以數(shù)萬年時間能夠融合這一千種兇獸血脈,甚至還是王魃樂觀的想法。
“晁師并未要求我能夠融合出一頭萬首兇獸那樣的存在,而只是要求能夠順利融合,這樣的難度倒是明顯低了許多……”
融合成萬首兇獸的次序,或許具有唯一性,但只是單純的融合,而并不強制要求形成的效果,那就有更多的可能性。
但,也僅此而已。
能夠順利融合的可能性即便多了些,但相對于那浩瀚的次序數(shù)量來說,依然是滄海一粟。
想要在這么多的可能性中找到成功的路徑,難度依舊是和大海撈針一樣。
想到這,王魃也不禁發(fā)自肺腑地感嘆了一聲:
“晁師能夠融合出這么一頭兇獸來,簡直是天縱奇才……”
若非天縱之才,又如何能在這恒河沙數(shù)之中,找到成功的路徑?
“可一種一種地融合,直至累計千種,這個辦法,時間必定漫長,又還有什么辦法,可以略過這一步?”
他心中一點點思索著自接觸御獸之道以來的所見所聞,所學(xué)所用,似有所得,又似乎只是幻覺,仿佛隔著一層窗戶紙,朦朦朧朧。
無奈之下,也不愿白白浪費時間,當(dāng)即便開始從第一頭兇獸開始研究其血脈。
“按照蠶龍界的說法,血脈,其實也是規(guī)則在生靈之中的顯化,不止是靈獸,人其實亦有血脈,只不過人的血脈不似其他靈獸,一旦激發(fā),境界便能發(fā)生突破,人的血脈體現(xiàn),便是能夠通過修行,來不斷發(fā)生蛻變,相比起一般的靈獸,卻多了更多的可能性……這也是先天神魔為何非要入界轉(zhuǎn)世的原因。”
王魃輕輕一招,一頭散發(fā)著堪比渡劫前期修士氣息的虎身兇獸便徑直落在了他的面前。
在他的目光中,這頭兇獸的頭頂之上,血脈光華流轉(zhuǎn),分明是一頭碩虎,兇氣肆意,彌漫著古老的味道。
靈獸突破不易,尤其是只靠自己,之所以有許多靈獸能夠成長到高層次,除了環(huán)境的關(guān)系,往往也是因為人類修士借助智慧、靈物和諸多技藝,幫助靈獸完成突破。
若無修士的幫助,絕大部分靈獸生來是什么層次,一生都不會有太大的變化。
除了極少數(shù)靈獸天生靈慧,自悟了一些吐納之法,走上了類似于人類修士的道路,但往往也受限于血脈,無法突破自身的極限。
如戊猿王這樣的異類,實在是少之又少。
“既然血脈是規(guī)則在生靈之中的顯化,那么研究血脈,其實也是在研究規(guī)則,反之亦然……”
王魃看著面前的兇獸,其頭頂之上顯露出來的血脈光華,在他的目光里,這一刻,竟似是無聲無息地一點點分解開來,黑白絲線交錯,果然皆是他熟悉的東西。
規(guī)則!
這便是整個第三界海的根基。
貫穿了界海一切事物最底層的構(gòu)架。
“蠻力、肉身、吞食……”
王魃仔細(xì)地感受著這血脈光華分解出來的規(guī)則,讀出了許多的東西來。
事物中蘊藏的規(guī)則并不單獨存在,至少在這頭兇獸的血脈中,他看到了各種各樣,諸如血肉、力量、虎獸、風(fēng)……成百上千種規(guī)則混雜在一起,從而形成了這頭兇獸的血-->>脈。
若是從以往御獸的經(jīng)驗來看,便可以描述為‘虎族兇獸’、‘擅長風(fēng)法與肉身’、‘通過吞噬來恢復(fù)肉身’、‘與絕大部分虎族兇獸存在生殖隔離’、‘其器官較為特殊,刺激之后會有硬化倒刺,無堅不摧,唯同類能夠承受’、‘具備天賦神通’……
這只是第一步,更詳細(xì)的,比如該類兇獸無法與其他虎族兇獸誕下后代在血脈上的原因、擅長風(fēng)法和肉身在血脈上的體現(xiàn)等等。
一般而,一個御獸道修士想要摸清楚這些,便要耗費不少時間。
即便是之前的王魃,稱得上是御獸方面的行家,但想要分析透徹,也同樣要個十幾年。
只是如今的他,在晁天君的指點下,在兇獸血脈知識體系上的造詣,已經(jīng)讓其只是大致看一眼,便能夠看個七七八八。
加之他在規(guī)則上包容并蓄,海納百川的風(fēng)格與極高水平,使得他掃過面前這頭兇獸幾乎是月余左右的功夫,便已經(jīng)看得極為透徹。
“這也是高境界的好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