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星這句話說的是真心話,像謝向菱這種跳梁小丑,把她放心上那不是抬舉她了!再說了,丟人的是謝向菱和慕祐景,自己替他們掛什么心?。?
慕祐景臉上的笑容更深,溫聲又道:“四皇妹,你們來了這么久,為兄都還沒好好招待你們,不如你和端木四姑娘到里邊小坐一下吧?!?
說話間,慕祐景的目光又若無其事地在端木緋身上停留了一瞬。
其實當(dāng)初在承恩公府和岑隱之間,他還是傾向于岑隱多一點,可是外祖父江德深不太贊同。
外祖父覺得他不應(yīng)該任由岑隱制肘,否則,就算他將來登基,也很有可能成為一個被岑隱把控的傀儡皇帝。
為此他與外祖父商量了許久,都達不成一致。
后來他被父皇禁足,猶如籠中之鳥般被困在這乾東五所里,動彈不得。
所以當(dāng)外祖父提出了那個“計劃”的時候,他病急亂投醫(yī),就應(yīng)了,想著可以聯(lián)合簡王府的兵權(quán),以他皇后嫡子的身分上位后,一定可以制肘岑隱,待到皇位坐穩(wěn),再徹底把岑隱打壓下去。
可是,現(xiàn)實與他和外祖父預(yù)料得迥然不同,他好不容易才解了禁足,出來后,才意識到岑隱如今在朝中的地位比皇帝卒中前更加穩(wěn)固,可謂是只手遮天,獨攬大權(quán),朝中無人能制……
涵星可沒空與慕祐景客套,目光故意越過了慕祐景,朝后方那凌亂的屋子里掃視了一番,笑吟吟地說道:“三皇兄,小妹今天還是不給皇兄你‘添亂’了?!?
她笑得一派天真爛漫,那語氣中明顯是意有所指。
慕祐景面色一僵,卻又顧忌端木緋在場,不好發(fā)作,含笑道:“那為兄今天就不留你們了。你和端木四姑娘好好玩?!?
涵星笑嘻嘻地?fù)]手告別,挽著端木緋走了,“緋表妹,我們?nèi)ビ▓@走走吧。最近天氣漸漸暖起來了,花都開了……”
“下次,你帶小八一起進宮來玩吧。它不是最喜歡摘花了嗎?”
表姐妹倆說說笑笑地走遠(yuǎn)了。
慕祐景深深地看著端木緋的背影,唇角的笑意消失了。
又何止是岑隱權(quán)勢滔天,連端木緋也有幾分雞犬升天的架勢,被縱容得比公主還要尊貴驕橫,在京城幾乎是說一不二。
慕祐景微微瞇眼,一雙瞳孔幽深得仿佛萬丈深淵,又想起了上次舞陽鬧事,今天的事,還有兩任京兆尹借著討好端木緋扶搖直上……
這一件件讓慕祐景清晰地意識到一點,十個謝家嫡女加起來恐怕都不及一個端木緋,更何況謝向菱簡直蠢不可及,只會扯自己的后腿。
慕祐景緊緊地握了握藏在袖中的拳頭,更悔了。
是他太急了。
謝向菱就算是皇后的表侄女、謝家嫡女又如何?!還不是被都察院說帶走就帶走。
而皇后呢?!
她又有什么用,到現(xiàn)在都不見她來,想必要么是被人瞞住了,要么就是出不來吧?;屎笠膊贿^徒有一個皇后的名號,而無皇后的尊貴。
從朝堂到后宮,誰又把皇后放在眼里了?。?
思緒間,周圍的那些嫁妝箱子都被搬空了,都察院的人走了,周圍一下子變得空落落的,蕭條清冷。
而端木緋與涵星也已經(jīng)從御花園的東門進了園。
端木緋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平時她下午在府里是要歇個午覺的,今天趕著進宮看熱鬧也沒歇上。
“涵星表姐,天色不早,我先走了?!?
她看了看西斜的太陽,又打了個哈欠,打算回府后,早點歇下。
“緋表妹,你就明天再走嘛!”涵星連忙一把拽住了端木緋的胳膊,撒嬌地晃了晃,“你都好久進宮了陪本宮了,晚上咱們可以一起睡,聊聊天。”
“最近御膳房還研制了不少新點心呢,可好吃了?!?
涵星使出渾身解數(shù)勾引端木緋,又纏又撒嬌,端木緋被纏得受不了,只好妥協(xié)了:“好好好,那我明天再走?!?
涵星生怕端木緋后悔,一邊吩咐宮女去御膳房取點心,一邊急不可待地拉著她去了覓翠齋。
結(jié)果,她們才到覓翠齋外,又橫生變數(shù)。
表姐妹倆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到一個眼熟的宮女守在了院子口。
涵星挑了挑眉,心里咯噔一下,她當(dāng)然認(rèn)得對方是鳳鸞宮的大宮女蘭卉。
蘭卉微笑著朝二人走來,給她們行了禮,然后猶猶豫豫地抿了抿唇,說道:“端木四姑娘,皇后娘娘請您過去鳳鸞宮一敘?!?
端木緋對著涵星露出一個歉然的微笑,意思是,她住宮里實在是個麻煩。
所以……
“蘭卉姑娘,”端木緋煞有其事地抬頭看了看天色,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天色不早了,宮門快要落鎖了,我也該回去了?!?
蘭卉當(dāng)然知道端木緋只是委婉地在拒絕自己,她是個聰明人,也不糾纏,識趣地福身告退了。
涵星也沒再強留她,委屈巴巴地噘了噘小嘴,嘆道:“總不能讓皇后娘娘抱病來這里找你吧。緋表妹,本宮送送你吧。”
涵星挽著端木緋的胳膊又離開了覓翠齋,一直把她送到了宮門口,依依不舍,差點沒沖動得跟著端木緋去端木府小住。
端木緋好說歹說,總算把涵星勸了回去,獨自坐著馬車回了端木府。
當(dāng)她抵達端木府時,已經(jīng)是酉初了。
端木府的大門口早就又恢復(fù)了以往的平靜,權(quán)輿街上靜謐冷清,仿佛上午的喧囂從來沒發(fā)生過一般。
府中的氣氛卻是反正了一種微妙的變化。
經(jīng)過上午賀家與賀氏這一鬧,府中上下都知道賀氏被休的事是再無轉(zhuǎn)圜的余地了,這府中是徹底變天了。
坐了一會兒馬車,端木緋更困了,一路走,一路打著哈欠。
她本來打算回了湛清院后直接去睡覺,卻被端木紜叫住了:“蓁蓁,你吃了燕窩粥,再去睡?!?
端木紜吩咐紫藤把溫在爐子上的燕窩粥端了上來,一邊監(jiān)督端木緋吃粥,一邊與她道家常,當(dāng)作給她醒神:
“賀氏的嫁妝已經(jīng)由顯表哥做主都拖走了,安頓在了賀氏名下的一個小宅子里?!?
“賀家人都被五城兵馬司拉去了京兆府,以聚眾鬧事為名,暫時被關(guān)在京兆府大牢里?!?
“賀家以后想來也不敢再鬧騰了?!?
對于端木紜說的這些,端木緋也就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她滿足地吃著香甜軟滑的燕窩粥,
唔,她正餓著呢,姐姐真貼心!
吃完了燕窩粥后,端木緋又精神了,瞌睡蟲仿佛隨著肚子的填飽都飛走了。
她以茶水漱了漱口,眉飛色舞地說起了今天她在宮里的看到的熱鬧:“姐姐,今天三皇子妃的嫁妝被都察院的人拉走了……”
端木緋把今日發(fā)生在乾東五所里的事從頭到尾地說了,最后總結(jié)道:“看來三皇子妃的嫁妝十有八九是有些‘問題’了。”
她聽端木憲提過左都御史這個人,對他有那么幾分了解,左都御史那可是個得罪人的差事,黎大人在這個位置上穩(wěn)穩(wěn)地坐了那么多年,自然是有他的本事,圓滑而又不是嚴(yán)謹(jǐn),他應(yīng)該不會讓人輕易拿捏自己的把柄。
再說了,以謝家的家業(yè),是怎么也不可能拿得出這么一大筆嫁妝的,這其中必有貓膩。
端木緋又淺啜了兩口茶,潤了潤嗓,“本來涵星表姐想讓我再宮中住一晚的,不過……”
想到皇后,端木緋的神色間透出幾分唏噓,話鋒陡然一轉(zhuǎn):“姐姐,聽說皇后娘娘又病了?!?
端木緋說著朝窗外看去,天際的夕陽已經(jīng)落下了一半,金紅色的彩霞絢爛如錦,又似烈火灼灼。
如今,皇后和鳳鸞宮的人都出不了宮,皇后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娘家和舞陽徹底鬧翻。
端木緋抿了抿唇,其實她約莫也能猜到皇后今日宣她十有八九是為了讓她去簡王府給舞陽帶信。
捎信本是舉手之勞,只是就算她把信帶去給舞陽,也毫無意義。
端木緋認(rèn)識了舞陽兩輩子,楚青辭與舞陽自小一起長大,親如姐妹,她了解舞陽,也知道舞陽的想法。
舞陽是女子,可無論性情還是行事都比男子還要堅毅果決,從不是那種當(dāng)斷不斷的人,就和祖父端木憲一樣。
舞陽胸中有大義,她既然有了主意,就不會改變。
金紅色的夕陽漸漸地落了下去,越來越低……隨著暗夜的臨近,整個京城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直到次日一早,響亮的雞鳴聲打破沉寂,宣告著新的一天開始了。
不過短短一個上午,謝向菱從宮中被都察院帶走的事就不脛而走,在京中傳得沸沸揚揚,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都察院公開審訊了謝向菱,這件失竊案根本就經(jīng)不起審訊,謝向菱本來也就是一時意氣順口一說,她根本就不知道宮里所有的東西一旦損壞,都要登記的。證據(jù)在前,謝向菱只能招認(rèn)那對和田白玉觀音是她不小心砸破的。
消息傳開時,在京中各府再次引來一片嘩然。
幾個一品誥命的國公夫人一起進宮找上了皇后,請皇后下懿旨申斥三皇子妃。
皇后心里一方面惱謝向菱的眼皮子淺,自作主張,另一方面又有一種無力的悲涼,覺得她這個皇后在宮中已經(jīng)毫無地位而了。
昨日三皇子夫婦所住的三所被都察院搜查的時候,皇后就曾下令派人去攔,卻無人敢應(yīng),更無人敢去,連她自己要親自前往,都被一眾宮人攔下了。
后來謝向菱被都察院帶走時,皇后又打算去阻攔,結(jié)果依然沒用,她根本就出不了鳳鸞宮,如今的她就像是籠子里的一只金絲雀般被困在了鳳鸞宮,她表面看著光鮮,其實根本就沒人把她放在眼里……
鳳鸞宮里,氣氛一片凝重壓抑,而鐘粹宮里,卻是一片歡聲笑語。
涵星一向消息靈通,從上書房下學(xué)后就來了鐘粹宮,樂呵呵地聽熱鬧。
瓔珞見主子聽著樂,繪聲繪色地說得更帶勁了:
“幾位國公夫人已經(jīng)走了,皇后娘娘那邊剛才又宣了太醫(yī),說是鳳體抱恙。”
“方才周公公帶著皇后娘娘的懿旨去了三所,以口舌之罪,笞三皇子妃六十……”
涵星捂著嘴,咯咯地笑得前俯后仰。
不管這懿旨到底是不是皇后下的,反正就結(jié)果看,是謝向菱自作自受就好!
------題外話------
給自己定個小目標(biāo)吧,月票到9000加更?,F(xiàn)在還差500多。
然后,又順便新開了一個月票紅包。
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