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文昭帝舒了一口氣,但下一刻他又緊張了起來。
尉遲敦沒事,那豈不是他剛封的令嘉縣主出事了?
那可是他和皇后看好的小兒媳啊,也是萬萬不能出事的。
好在烈國公沒有賣關(guān)子,繼續(xù)哭著控訴:
“如今,竟有人把手伸到我府里來了。他們想害死老臣剛認(rèn)下的義女令嘉縣主。皇上,您想想,外人害她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做什么?圖什么?”
他快速將毒梳和毒蛇的事情說了出來。
文昭帝一凜,好歹毒的法子。
若后宮也有人行這等陰毒的招數(shù),那可真是防不勝防。
“老臣思來想去,這哪是沖她去的?這分明是項(xiàng)莊舞劍,意在沛公。他們是嫌我那傻兒子尉遲敦礙眼!”
“他們要害的,是我尉遲家唯一的指望,是想要老臣斷子絕孫,讓我這一脈徹底絕戶啊,皇上?。?!”
烈國公最后這一聲,喊得嗓子都劈叉了。
文昭帝伸手將烈國公攙扶了起來。
他嚴(yán)肅著臉道:“愛卿放心,此事朕一定會為你做主?!?
“此人膽大包天,竟敢謀害忠良之后。斷人宗嗣,其心可誅。朕定將那幕后真兇給揪出來,嚴(yán)懲不貸?!?
“多謝皇上圣恩。”烈國公又哭著跪倒在地,給皇上重重磕了幾個響頭。
眼淚糊滿了他整張臉,他花白的胡須也被眼淚打濕,一綹綹黏在一起。
這副狼狽凄慘的模樣,誰瞧見了都忍不住心酸。
文昭帝身后的嚴(yán)公公忍不住在心底嘆氣:
這烈國公一家可真是慘啊。
兒子傻了,女兒死了,今日認(rèn)個義女,還能折騰出刺殺之事。
真是坎坷波折的一生啊。
不過那令嘉縣主可真?zhèn)€幸運(yùn)的人啊,被刺殺這么多回,換做旁人恐怕投胎都好幾回了,她硬是沒死。
嘖嘖,真是有福之人啊。
*
李蘭亭在公主府里來回踱步。
他一直等著晏逐星的死訊傳來,沒想到當(dāng)天夜里等到的卻是皇上要嚴(yán)查謀害烈國公府世子的消息。
“竟然還沒死?”李蘭亭恨得咬牙切齒。
他沒想到,晏逐星的命竟然這般硬。
怪不得定遠(yuǎn)侯府的人都被她給克死了,朝華和福安也接連被她害死。
他死死盯著朝華長公主和福安郡主的牌位,眼神空洞,嘴里反復(fù)念叨著如同詛咒的低語:
“她就是顆災(zāi)星,走到哪兒,哪兒就得死人……”
“她死了……這世上就清凈了……再不會有人死了……”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病態(tài)的狂熱。
“我殺了她,是替天行道!是為所有人除害!”
他的聲音又變得有些飄忽,眼神也變得迷離不定。
“朝華,福安,你們就在天上看著我呢……對嗎?”
“我一定會殺了她……殺了她……”
供桌上香霧繚繞,那裊裊青煙盤旋在李蘭亭扭曲的面容前,襯得他神色猙獰如惡鬼。
他用帕子仔細(xì)擦拭著妻女的牌位,唇邊還浮起若有似無的笑。
一旁的心腹侍衛(wèi)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心頭猛地一沉,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板竄上頭頂。
駙馬爺這模樣,怎么看著像是入了魔?
他心頭發(fā)麻,不敢再看李蘭亭。
“咔噠?!?
門外忽然傳來一聲輕響,在寂靜的靈堂里顯得格外刺耳。
侍衛(wèi)渾身汗毛瞬間倒豎,一股強(qiáng)烈的危機(jī)感如同冰水澆頭而來。
他來不及細(xì)想右手閃電般按上腰間刀柄,同時一個箭步擋在李蘭亭身前,嘶聲厲吼:“駙馬當(dāng)心!有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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