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草指著下人收拾行李,想起王英來,行到她的院中。
“我們要回京都了,這院子你住著,再見也不知是何時?!?
她看出來了,王英對魏秋似是有些情意,但那小子不知道是裝作不知,還是真不知。
王英這人性情太淡,喜悲不現(xiàn)于形,像魏秋這樣跳脫的小郎君,總是喜歡熱烈、鮮明的人和物。
“可否把我也稍上?”王英問道。
“你也回京都?”
“也有幾年沒回了,正好借這個機會,回京都探望阿兄。”
禾草如何不同意,她和王英早已處熟,路途漫漫,正好有人做伴,笑道:“那你收拾一下吧,明兒一早出發(fā)。”
兩人說了幾句,分開了。
晚夕時分,飯已備上,禾草見不到魏澤,尋到書房,并不見人,又走到后園中,涼風吹過湖亭,只見一白衣錦袍男子懶散憑欄坐著??匆娝?,點了點手,讓她上前。
“飯備上了,怎么還只顧坐著。”禾草輕聲說道。
他總是這樣,無論遇到再大的事情,只自己一人承受,即使她問,他也不會宣之于口,所有人看見的他,是權(quán)勢富貴于一身的顯赫和風光,可是在她這里,只有心疼。
淺淡的霞光和漸濃的夜色交替,男人的眸色浸染不明光影。
“此次回去,我就和母親坦白,咱們盡早把事情辦了,好不好?”
禾草喉頭發(fā)硬,說道:“好……”
“禾兒,如果我什么都沒了,你還愿不愿意跟我?”魏澤問完這句話,認真看著對面的人。
禾草張了幾次口,又眨了眨眼:“讓我想想……”
男人直了直身體,顯得有一絲緊張。
禾草瞇彎眼,勾唇笑道:“你什么都沒了,那就靠我養(yǎng)家了,咱們先小人后君子,說好了,你不能一天一件新衣裳,還有茶、酒之類的品質(zhì)也要降降,不然我可供不起……”
魏澤將手肘撐在屈起的膝蓋上,看著她笑。
“過來?!?
禾草往他跟前湊了湊。
男人微微俯低身子:“叫聲夫君聽聽……”
禾草咯咯笑出聲,打在他身上:“哪里來得登徒子,好不要臉的貨?!?
說著轉(zhuǎn)身走了,魏澤翻身落地,理了理衣擺,笑跟在她的身后。
因明日要起大早,還要趕路,吃過晚飯,兩人早早歇下了。
晨間時分,起了霧,禾草坐于車中,想起自己前來邊關(guān)時,從繁華的京都不遠萬里,來到這處邊關(guān)要地,心中卻是輕松的,甚至帶著幾分期盼。
他會為了和她吃上一頓晚飯,從軍營打馬風塵歸來,天還沒亮?xí)r又披著星光出門。
不管是應(yīng)城還是羊城,明明是起戰(zhàn)事的城鎮(zhèn),她卻感到無比安心,因為有他鎮(zhèn)守。
車馬備好,禾草坐于車內(nèi),魏澤策馬跟隨。
街道上站滿了人,待車馬行過之時,百姓們俱伏下跪拜,潸然淚下,即使有排兵攔著,場面仍然難以維持。
前面又涌出一大波人,跪拜高喊:“泗陽城百姓,前來相送魏將軍!”
禾草被眼前的陣仗震撼到,心里冒出一個念頭,這便是民心所向!
眼下,他們要回京都了,心情卻沒由來的沉重,不知道等待他們的會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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