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頓了一下,緊鎖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都這個時辰了,清河縣肯定是回不去了?!?
“你順便去招待所,給他安排個最好的房間住下?!?
“是!”
陳秘書點了點頭,剛要轉身。
他腦子里靈光一閃,忽然又停住了腳步。
“書記,我剛想起來個事兒?!?
“咱們市運輸隊,今晚正好有幾輛解放卡車要去鄰市送貨?!?
“我記得,他們的路線,中途正好要路過清河縣城。”
“要是秦醫(yī)生著急回去的話……”
郭書記的眼睛,猛地亮了起來!
“好!這個辦法好!”
他幾乎是拍著桌子站了起來。
秦醫(yī)生本來早就想要回清河縣的,現(xiàn)在肯定是歸心似箭,一分鐘都不想在市里多待!
“你快去!接到人之后,直接問他自己的意思!”
“是!”陳秘書把手里的暖水瓶往桌上一放,轉身就走,腳下生風。
很快,樓下就傳來一陣“叮鈴鈴”的自行車急響,飛快地消失在夜色里。
而此刻的市公安局。
審訊室里,煙霧繚繞。
秦東揚打完那個電話,就那么靜靜地坐在椅子上,臉上看不出半點焦躁。
他這份超乎常人的鎮(zhèn)定,反倒讓負責審訊的老公安高看了幾分。
老公安掐滅了煙頭,親自給他倒了杯滾燙的熱水:“小秦同志,你先別急?!?
“從情理上,我們都相信你是清白的?!?
他朝隔壁那幾個緊閉的房門努了努嘴。
“但那幾個滾刀肉,嘴太硬了?!?
“證據(jù)對不上,程序上,我們實在沒法放你走。”
旁邊做筆錄的年輕公安也湊了過來,壓低了聲音。
“秦醫(yī)生你放心,對付這種人,我們有的是辦法!”
“先晾他們半宿,水都不給喝一口,再餓上幾頓,然后搞個疲勞審訊!”
“我還不信了,明天天亮之前,他們那張臭嘴還能撬不開!”
秦東揚聽著這話,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苦笑。
他端起印著“為人民服務”的搪瓷缸子,暖了暖手。
“謝謝兩位同志的好意了?!?
他輕輕搖了搖頭,目光仿佛能穿透墻壁。
“我看這幫人,都是些亡命徒。這種碰瓷栽贓的事,怕不是第一次干了,早就串通好了?!?
他的聲音不大,卻讓兩個公安同志都沉默了。
“想讓他們開口,恐怕,沒那么容易?!?
秦東揚這話一出口,審訊室里最后那點煙氣,仿佛都停滯了。
老公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雙閱人無數(shù)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一絲真正的佩服。
他嘆了口氣,把手里的搪瓷缸子往桌上重重一放。
“小秦同志,你這個態(tài)度,我老張是服氣的?!?
“這樣吧,我們也可以立刻安排人,去你的戶籍地清河縣,調查你最近幾個月的行蹤?!?
“只要能證明你這幾個月壓根就沒離開過縣里,那也能證明你的清白。”
他話鋒一轉,眉毛擰了起來:“但你也知道,這一來一回,公文旅行,沒個三五天,根本下不來。”
“你得有這個心理準備?!?
秦東揚的臉上,沒有絲毫波瀾。
他甚至還笑了笑:“沒事兒?!?
“那就按規(guī)矩來,慢慢查?!?
“我等著?!?
他這副云淡風輕的樣子,把旁邊那個年輕公安都給看傻了。
這人……心也太大了吧?
就在這時,審訊室的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一個穿著中山裝,戴著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的中年男人,步履匆匆地走了進來。
他目光在屋里一掃,最后定格在了秦東揚的身上。
“秦醫(yī)生?你怎么樣了?沒被怎么樣吧?”
屋里三個人都愣住了。
沒等秦東揚回答,那個男人已經快步上前,語氣里帶著一絲顯而易見的急切和關心。
“秦醫(yī)生,我是市委郭書記的秘書,我姓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