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疤癩罵罵咧咧的身影消失在了田埂盡頭,地頭上,那幾個剛才還義憤填膺的大嬸,這會兒都圍了過來。
“春芽,甭理那號不是東西的玩意兒!”
“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啥德行!”
“往后他再敢來煩你,你就扯開嗓子喊,咱們都在呢!喊一聲,咱們抄家伙揍他!”
大嬸們你一我一語地安慰著,語樸實(shí),卻帶著一股子保護(hù)的勁兒。
劉春芽吸了吸鼻子,用袖子胡亂抹了把臉上的淚痕和泥土。
她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謝謝嬸子們,我沒事……”
幾個大嬸又說了幾句,看她情緒稍稍穩(wěn)定了些,這才嘆了口氣,各自散開,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壟溝里,繼續(xù)跟地里的雜草較勁。
畢竟,工分還得掙,日子還得過。
劉春芽站在原地,望著大嬸們彎腰勞作的背影,又看了看遠(yuǎn)處王疤癩消失的方向,緊緊咬住了嘴唇。
一直熬到中午收工的哨子聲響起,劉春芽拖著疲憊的身子回了家。
她沒心思吃飯,卻還是強(qiáng)打著精神,淘米、燒火、炒了兩個簡單的素菜,又蒸了早上剩下的幾個窩頭。
飯菜剛端上桌,她就對劉秋霜說,“秋霜,你把這份飯,給你姐夫和夏荷姐送去?!?
劉秋霜接過飯盒,瞅了瞅二姐明顯紅腫的眼睛和那悶悶不樂的神情。
小姑娘心思細(xì),隱約覺得不對勁,“二姐,你咋了?誰欺負(fù)你了?”
劉春芽搖搖頭,勉強(qiáng)笑了笑,“沒事,就是干活累了??烊グ?,別讓你姐夫他們餓著了?!?
劉秋霜雖然疑惑,但還是聽話地拎著飯盒出了門。
到了診所,劉夏荷正在埋頭看書,秦東揚(yáng)剛給一個來看病的老大爺量完血壓。
劉秋霜把飯盒遞過去,秦東揚(yáng)接過飯盒,隨口問道:“你二姐呢?沒跟你一起過來?”
劉秋霜看了看秦東揚(yáng),又看了看旁邊正好奇抬起頭的劉夏荷,猶豫了一下,還是小聲說,“姐夫……我覺著,二姐好像有點(diǎn)不高興……她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我問她,她也不說,就說是干活累的。姐夫,是不是……是不是上午在地里,有人欺負(fù)二姐了?”
秦東揚(yáng)正在打開飯盒的手,猛地頓住了,“你說你二姐哭了?”
劉秋霜用力點(diǎn)點(diǎn)頭:“嗯!眼睛可紅了!”
秦東揚(yáng)的臉色,立刻就是一變,但他沒再多問,只是對劉秋霜溫和地說:“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吃飯吧?!?
他又叮囑劉夏荷:“夏荷,你也快吃,吃完了好好看書?!?
打發(fā)走了劉秋霜,秦東揚(yáng)看著飯盒里的飯菜,卻沒什么胃口了。
下午,一個后生捂著手,齜牙咧嘴地跑進(jìn)了醫(yī)療室。
“秦醫(yī)生,秦醫(yī)生!快給我看看!割麥子不小心,鐮刀把手給劃了!”
秦東揚(yáng)讓他坐下,一邊熟練地用酒精給他清洗傷口,一邊看似隨意地開口問道,“今天在地里頭,挺熱鬧???”
那后生“哎喲”了一聲,顯然是酒精刺激到了傷口。
他緩了口氣,才答道:“可不是嘛!秦醫(yī)生,你是沒瞅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