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顧家真正的當(dāng)家主母,楚青櫻名下的財產(chǎn)有多豐厚,那是不可估計的。
顧文韜又是出了名的愛妻子,好東西都送給了楚青櫻。
他的全部財產(chǎn)都不敵楚青櫻。
所以,當(dāng)朱律師宣讀完遺囑內(nèi)容后,顧威他們都看向了黎熹。
黎熹本人也有些坐立難安。
爺爺將明晃晃的偏愛都給了她,顧家人沒意見才奇怪呢。
她以為堂伯們會揭竿起義,一起討伐她。
可顧威不僅沒有站出來反對她,反倒中肯地評價道:“叔叔考慮得真周到。”
“將嬸嬸的遺產(chǎn)全部送給黎熹后,黎熹的私產(chǎn)比淮舟都多了,她就成了咱顧家最富有的人?!?
“以后,這東洲市,誰敢看不起黎熹?”
顧金珠將手里的瓜子殼放到盤子里,她拿濕帕子擦擦手,笑瞇瞇地看向黎熹,態(tài)度很和善地說:“熹熹,姑姑干別的不行,就擅長玩投資?!?
“以后姑姑帶你理財投資,一定幫你壯大小金庫?!?
二堂伯顧威明也說道:“你姑姑說這話可不是吹牛,她是咱顧氏財團最有投資眼光的人?!?
“淮舟都是她手把手教出來的。”
三堂伯連忙附和:“不止淮舟,我家那兩個不成器的家伙也是你姑姑帶出來的?!?
見幾位長輩態(tài)度真誠,都是真心實意為自己好,黎熹有些受寵若驚。
她這才認(rèn)真地打量起顧淮舟的堂姑來。
他們四兄妹年齡相差有些大,顧威已經(jīng)六十多歲了,但身為小女兒的顧金珠才49歲。
作為顧家唯一的女孩子,顧金珠真就是含著金珠子出生的。
今日,她穿了一套闊版紫色小香風(fēng)套裝,妝容畫得很淡,看著淡雅又出塵。
年齡在她身上沒有明確的存在感,一看就是個金枝玉葉的貴女。
黎熹跟這位堂姑的關(guān)系并不熟悉,她們只在顧家家宴上見過兩三回。
但黎熹聽說過這位奇女子的傳聞。
她結(jié)過兩次婚,擁有一個兒子,兒子是她跟第一任丈夫的。
據(jù)說,她的第一任丈夫陸沉,年輕是是南洲十八城公認(rèn)的第一美男子。
他比顧金珠還要小兩歲,他27歲那年跟顧金珠結(jié)婚,卻又在32歲那年出軌女演員被顧金珠掃地出門。
聽說那位陸先生被趕出家門的時候,渾身精光不說,襠部還在流血。
而那女演員雖然躲過了一頓毒打,但娛樂圈從此也查無此人了。
自那以后,顧金珠就成了烈女的代表,許多被小三破壞了家庭的女子都紛紛效仿起顧金珠的狠辣手段來。
多年后,顧金珠又跟京都一名儒雅結(jié)了婚。
但沒多久,兩人便以離婚收場,至于離婚原因卻沒有對外公布。
那之后,顧金珠的婚姻生活就成了一片空白。
因為這些傳奇故事,黎熹一直以為顧金珠是個性格潑辣不好相處的女子。
但顧金珠剛才主動朝她發(fā)出善意的舉動,改變了黎熹對她的感官。
“那我以后就跟著姑姑玩,只是我對投資沒有經(jīng)驗,還希望姑姑不要嫌棄我腦子笨?!?
顧金珠捂著嘴輕笑,她隔空點了點黎熹,笑道:“這么謙虛做什么,你那腦子要是笨,我那兒子就是榆木疙瘩了。”
“以后有不懂的,盡管來找我就行?!?
“我喜歡跟長得漂亮的女孩子玩?!?
黎熹:“...”
“行了?!鳖櫸捻w說:“正事已經(jīng)談完了,玉生,通知廚房那邊,可以準(zhǔn)備吃午飯了?!?
顧文韜看向幾個后輩,對顧威他們說:“今兒是個好日子,你們都留下來陪我吃頓飯。”
“朱律師,你也留下來一起?!?
朱律師知道顧淮舟跟黎熹今日領(lǐng)了結(jié)婚證的事。
他將遺囑文件合上,朝顧淮舟跟黎熹道喜:“今日顧董跟夫人喜結(jié)連理,我祝二位婚姻美滿?!?
“那我今兒就厚著臉皮,跟二位討杯喜酒喝。”
這頓飯吃得很融洽。
飯后,朱律師率先告辭。
他走后,顧威四兄妹又留下來陪顧文韜說了很久的話。
直到看見顧文韜疲憊地打起了哈欠,他們這才起身告辭。
“爺爺。”
“我送你回房間去休息?!?
“好?!?
顧淮舟獨自將顧文韜送回臥室,扶著他的手來到床邊坐下。
看著孫子高高大大的身形,顧文韜突然說:“幫我打盆水來,我想泡泡腳?!?
“好?!?
這些事平時都是傭人在做,顧淮舟已經(jīng)很久沒有做過這些活兒。
他找到泡腳桶,去浴室打來熱水,搬來小凳子坐在床邊,親自給顧文韜脫掉皮鞋,給他洗腳。
望著孫子孝順謙遜的模樣,顧文韜突然感慨道:“我這段時間總在想,如果我能早些察覺到淮安那孩子走錯了路,將他接到莊園來親自教養(yǎng),是不是就能改變命運?”
身為嫡長孫,顧淮安一出生就是家族繼承人。
他從小接受鐵血精英教育。
“他是家里第一個孩子,從小就被寄予厚望,怕溺愛會造成孩子懦弱沒擔(dān)當(dāng),廷安在你哥哥面前一直都是嚴(yán)父的形象?!?
“你媽媽是研究員,她最新搞科研報效國家,對教養(yǎng)孩子一事也是分身乏術(shù)?!?
“所以淮安從小接受的就是家族精英教育?!?
“可是,那樣鐵血嚴(yán)厲的教育,教會了他如何作為一名優(yōu)秀的財團繼承人,卻沒有教會他如何做一個‘優(yōu)秀的人’?!?
“細(xì)究起來,淮安變成那般模樣,是你父母與我和你奶奶共同的罪過。”
自13年前顧淮安跟顧庭安夫婦被謀害后,這是顧文韜第一次主動提及長孫顧淮安的死。
顧淮舟沒有接話茬。
他只是專注地給顧文韜做腳部按摩。
“淮舟?!?
顧文韜將掌心搭在顧淮舟肩上,他語重心長地叮囑:“爺爺或許看不到你跟黎熹孩子出生的那天了?!?
“淮舟啊?!?
“等你們孩子出生,可一定要好好栽培,用心去教育,去引導(dǎo)?!?
“莫要讓淮安的悲劇,再次上演?!?
“嗯?!鳖櫥粗鄣椭^嗯了聲,他力道適宜地給顧文韜揉捏小腿上的穴位,輕聲但鄭重地承諾道:“爺爺您放心,我會做一個好父親,傳身教去教育我們的孩子?!?
“有你這句話,爺爺就放心了?!?
昨晚腳部按摩,顧淮舟給顧文韜擦干雙腿。
“爺爺,你休息,我陪黎熹去散散步?!?
“好?!鳖櫸捻w聽話地躺下。
等顧淮舟倒掉泡腳水返回臥室,拿起床頭柜上的手表跟手機準(zhǔn)備走,他又叫住顧淮舟。
“淮舟。”
顧淮舟低頭,“爺爺,你說?!?
顧文韜卻什么都沒說,只是睜著蒼老渾濁的雙目,癡癡地看著顧淮舟。
看了很久很久,他才說:“你穿今天這一身,看著真像你爸爸年輕的時候?!?
“我記得廷安結(jié)婚那天,穿的就是一身黑色西裝。”
“我記憶里的孩子,明明還很年輕,怎么一轉(zhuǎn)眼他就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