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衙人從衣襟里掏出一個荷包,拉開,把里面的金豆子倒出來,細細地數(shù)了數(shù),生怕少數(shù)了一粒,正數(shù)得開心,一串腳步聲響來。
抬頭一看,就見一群身著金甲衣的禁衛(wèi)擠滿了巷弄,巨大的動靜把里面幾個當值的牢頭驚得探出頭。
其中一個牢頭笑問道:“禁衛(wèi)大人怎么到咱們這種地方來。”
禁衛(wèi)中為首之人冷聲道:“公事拿人,閃開?!?
“這牢里面怎會有你們要的人呢?”
禁衛(wèi)又道:“有沒有我們進去看一番不就知曉了,還不成我們禁衛(wèi)拿人還要同爾等報知?!?
牢頭忙解釋道:“怎敢,只是要拿這里的人需得有對牌或是手札,不然小的們不敢放人?!?
禁衛(wèi)中一人上前,抽刀,對著牢頭脖子一抹,動作干凈利落,熱血濺出,滋了那黃金甲衣一身,在輝光下如同燃燒的火云。
“還要對牌不要?”
衙人們唬得忙不迭讓道。
禁衛(wèi)們散出一條道來,中間走出一人,正是阿史勒。
崔致遠看著牢籠外的阿史勒,不知他來干什么?
“崔大人,別來無恙?”阿史勒說道。
崔致遠心道,我同此人并不相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怎么聽他這口氣有些陰陽怪氣。
“阿史大人來此是來提刑我的?”
阿史勒把牢里的崔致遠上上下下打量,這書生放在夷越男子中當真不挑眼。
膚色比旁人更暗一度,眉眼嘛,薄眼,鼻子倒是高挺,算不上多好的面目,就是一個文弱書生,真不知小妹瞧上這人什么。
崔致遠被阿史勒瞧得如芒刺在背,不自在起來,不知他是何意,于是放下手里的書卷,理了理衣擺,起身,走上前說道:“若要提刑,就把牢門打開?!?
阿史勒擺了擺下巴,衙人上前,從腰帶處解下藥匙,抖抖擻擻地半晌插不進匙孔。
一邊的禁衛(wèi)不耐煩地將他往旁邊一拽,抽出胯間長刀,照著牢鎖一砍,“嘩啦啦——”鎖鏈掉落在地。
崔致遠被這一幕驚怔。
“阿史大人,你這是……”
阿史勒拉開牢籠,說道:“劫獄呢,看不出來?還速速出來。”
崔致遠不再多話,出了牢門,在一眾禁衛(wèi)的簇擁下出了牢房,最后乘上一輛馬車,馬車在禁衛(wèi)的前后圍護中駛向阿史府。
到了阿史府邸馬車沒有停下,而是徑直從側(cè)門進入,一直行到二道門前才停下。
阿史勒敲了敲車壁,崔致遠掀開車簾,探眼一看,是一處精美的游園,當下出了馬車。
“阿史大人到底何意?作何要救我?還有,這又是哪里?”
從前,君王在時,他身為王之近臣,朝中不少人巴結(jié)迎合他,而今,君王這座鰲山坍塌,他身上再沒什么可圖的。
阿史勒看了一眼周圍,說道:“這是我的府邸。”
崔致遠并非傻子,阿史勒代掌京都禁軍,京都禁軍和王庭親衛(wèi)這兩支皆屬君王親軍。
毫無疑問,阿史家效忠于君王,大王才會把代掌禁軍一職委任于阿史家,可一碼歸一碼,在這個檔口,阿史家絕不會出面救他。
難道是阿史苓給他說情?想到這里,崔致遠面色變了變。
阿史勒揮手叫一旁的下人們退下,說道:“從今日起,你就住在我府中,危機過去之前,哪里也不要去,只要你在我阿史家,我們就能護你無恙?!?
崔致遠動容之余又生出愧疚:“如今人人對學生避之不及,大人救我,只怕會給大人及家眷招禍,學生心里實在難安?!?
阿史勒聽他如此說,腔音中起了點溫度:“崔大人,本衛(wèi)聽過一句話,不知大人可曾聽過?”
“何語,大人道來?!?
阿史勒睨下眼,啟口道:“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唯有……”
崔致遠下意識地接話:“唯有以身相許……”話才落地,驚愕地看向?qū)γ?,怒喝道:“荒唐!學生不好男風,還請大人自重……”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