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緣看著滿臉淚水的兒子，眉頭蹙了蹙。

“怎么突然說這些？我早就跟你們說過了，你們是我的兒女，可我只能盡我所能培養(yǎng)你們，教導(dǎo)你們。等你們長大了，努力為自己活?！?

“作為父母，對兒女有些期盼是人之常情。有人望女成鳳，望子成龍，皆是正常的父母期盼。可世上龍鳳能有幾何？大多數(shù)人只是普通人。你們能在一些普通人之上，我已然十分欣慰?！?

“不管是你，還是你妹妹，早在二十年前便都是高知識分子。你們從事你們自己喜歡的職業(yè)，追求你們的夢想。我和你媽只能努力不成為你們的累贅，其他什么都幫不上。”

“我老早就跟你們說過了，你們是我的兒女，但你們不是我的附屬品。等你們長大了，你們想怎么過，想怎么做，都靠你們自己?！?

“我是愛你們，疼你們，但你們不必為我過。我對你們有期盼，是人之常情。但你們不必為我的期盼生活，大可不必?！?

說到此，李緣也是紅了眼眶。

“你妹妹走得早……可她除了對枕邊人失望外，人生幾乎沒什么遺憾。她年輕有為，獲獎無數(shù)。哪怕深藏在隱蔽部門，仍做出過許多貢獻(xiàn)和成績。我為她感到驕傲，為你也感到驕傲?！?

“兒啊，你也很優(yōu)秀，你也很出色。你在大西北那般荒涼之地，一待就是二十來年。你用你的知識，用你的青春，為國家默默做著貢獻(xiàn)。爸一直都很欣慰，你們倆都是有用之人，是優(yōu)秀之人?！?

“人無完人，家也沒有完美的家庭，國家哪怕再強大強盛，仍會有各種隱患和難題。你哪怕是真離婚了，也代表不了什么，不代表你就是一個失敗的人。”

“而且，我相信你們應(yīng)該不至于走到支離破碎的地步。志華只是急功近利了些，但她心里仍是放不下你，放不下兩個孩子。哪怕是離婚了，你也不會對孩子不管不顧，你是一個負(fù)責(zé)任的人，負(fù)責(zé)任的爸?！?

“只要你把國家分配給你的任務(wù)完成好，把孩子照顧好，那便足夠了。兒啊，哪怕你顧不上我，沒法近身照顧孝順我，我也一樣以你為榮，一樣以你為傲?！?

李茂盛聽完，踉蹌起身，湊上前抱住老父親，感動得低低抽泣。

李緣只是微微笑了笑，將小九抱好，任由著他哭著。

夜?jié)u漸深了，月上半空，夜色清涼。

李緣等在窗邊，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快十一點，身上有些困乏，便躺在小九的身邊，閉眼入睡。

此時在醫(yī)院的江婉和陸子豪卻一點兒睡意都沒有，坐在走廊的長凳上，一動不動。

“媳婦?！标懽雍牢兆∷氖郑瑔枺骸耙?，你先回去吧，我留在這兒守著?！?

“不?！苯駬u頭：“我得留下。一會兒嫂子醒了，我可以安慰安慰她。”

陸子豪有些躊躇，低聲：“里頭還有其他產(chǎn)婦，我進(jìn)去不方便。要不，我先去車?yán)锊[一會兒，晚點過來跟你換?！?

“不了?！苯駬u頭：“你先回去睡，明天早上送早飯過來?！?

陸子豪很是不放心，低聲：“你還懷著孩子，要不我去找秀眉來幫忙吧?！?

他是男的，也不懂得照顧人。

一時半會兒不知道找誰幫忙，想著郝秀眉能干又強悍，不如找她來幫媳婦分擔(dān)一下。

“不用。”江婉搖頭：“嫂子還昏睡著，一時半會兒不會醒。她病床邊有凳子，晚點我趴床邊瞇一會兒就行。你得先回去，明早讓宮師傅做點瘦肉粥，煮幾個雞蛋送過來，晚些燉一只雞，中午再送來。嫂子虛弱得很，得補充足夠的營養(yǎng)?！?

陸子豪忍不住問：“你一個人在這兒，行不行？你別忘了，你自己也是孕婦來著?！?

“行。”江婉點點頭：“你放心，我有分寸的。另外，這兒還有值班的醫(yī)生護(hù)士，犯不著我做什么?！?

“好吧?！标懽雍滥罅四笏氖?，“媳婦，那我先走了?！?

就在這時，門開了。

護(hù)士小姐走出來，手中端了好些東西，透過口罩悶悶道：“李香妹的家屬，是吧？”

“是?！苯衩枺骸罢垎栁疑┳釉趺礃恿耍俊?

護(hù)士答：“出血情況穩(wěn)住了，不過病人失血有些多，得多加注意。記住，千萬別讓她一個人下床走動，省得眩暈摔倒，傷上加傷。”

“好的?！苯裼謫枺骸艾F(xiàn)在可以進(jìn)去了嗎？”

護(hù)士答：“可以。不過，里頭還有女產(chǎn)婦，男士還是少進(jìn)出，省得給別人家?guī)聿环奖??！?

“好?！苯窠忉專骸八R上走了，不會進(jìn)去?！?

護(hù)士叮囑：“有什么異常就立刻來說，不要大意?！?

“好?！苯駪?yīng)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