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安寺?這怎么行?那里也沒個伺候的人,哪里能靜得下心來?”安夫人皺眉道,“要是求清凈。平日里不讓人去煩擾你們就是了?!?
景佑見狀,上前道:“原我們也不舍得。只昨日得知老師出關(guān)了,我們兄弟學(xué)業(yè)還需先生指點。原我們兄弟也在廣安寺生活了幾年,吃不得什么苦,也為了求便利,才想搬到寺廟里,就近好得指點的,這才來同外祖母請求的。”這話不假,澄觀大師自年前就閉關(guān),前些日子才出關(guān),他們做弟子的自然是去拜見了,正好也有個理由搬出去。再說廣安寺就是他們兄弟的地盤,雖如今澄觀大師已不是主持,但現(xiàn)任主持是他的弟子。景曜和景佑又是澄觀大師的嫡傳小弟子,深得澄觀大師喜愛,在廣安寺輩分高著呢,只有他們倆欺負別人的份,斷沒有別人欺負他倆的。
澄觀大師的面子十分大,安夫人也不是什么不知變通之人,見他們兄弟打定了主意,這才細細叮囑了一番,方才放他們兄弟離去。轉(zhuǎn)身,卻皺著眉把她的陪房家的叫過來,吩咐了一通,陪房家的一愣旋即應(yīng)了下來。
過了一時,陪房家的過來了,安夫人喝了一口茶道:“查的如何了?”陪房家的說話嘎吱脆,道:“還真是被太太料到了,自從兩位表少爺過來,下面的人都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伺候著,生怕是出了點幺蛾子,影響了兩位表少爺讀書。而且太太和大奶奶疼愛兩位表少爺,都明了讓下面的人盡心伺候的。哪里想到,剛才我下去查了一番,竟是聽到了幾個碎嘴的婆子滿嘴胡說,竟是說起佑少爺?shù)拈e話?!?
安夫人頓時有些惱了,按下氣道:“都說些什么?”
陪房家的也是會來事的,便是利落道:“她們竟是說起景佑少爺原本不過是姨娘生的,這大姑奶奶怎就認在自個名下,給了嫡子的名分,日后分家產(chǎn)什么的,還讓景佑少爺參加科舉考試,也不怕養(yǎng)了個白眼狼,等等諸如此類的語?!?
安夫人聞將茶杯磕在桌子上,自然是惱火的,雖說景佑不是自家姑娘親生的,但到底是從小就養(yǎng)在身邊的。雖起初她也有這樣的疑慮,不同意的,但如今看來,景佑和景曜親厚,和安寧感情也好,而且自家姑娘是能拿捏住的。日后能幫扶景曜,再說了自家姑娘生了兩個嫡子,日后不管如何誰都越不過她去,便是沒什么好擔(dān)心。如今外孫子住到外祖母家,竟是被下邊兒的人傳了閑話,說到底她臉上不好看?!按竽棠淌窃趺垂芗业?,怎么還讓下面的人碎嘴,滿口胡說的?”
陪房家的忙賠笑道:“大奶奶管家得宜,只那婆子說是那姨奶奶身邊的丫鬟先說起來的,她們也不過是順嘴胡說了。”
柳氏?安夫人冷笑,雖說傳閑話是一部分,但這柳姨娘不將她放在眼里又另說了,她的目的是什么,還想離間他們兄弟感情,離間自家姑娘和景佑不成?管的可真夠?qū)挼模还苁遣皇橇棠锔Z托的,安夫人早看她不順眼,便道:“去稟明大奶奶,把幾個碎嘴的婆子揪出來罰三個月月錢,還有柳姨娘管下不嚴(yán),也罰一個月的月錢,把那丫鬟打發(fā)出去?!?
這會兒景佑和景曜已經(jīng)包袱款款的坐著馬車到廣安寺去了,四月的揚州,楊柳依依,陽光明媚,草青花黃,一派江南秀色。到了廣安寺,兄弟倆就去拜見澄觀大師,隨即就在廣安寺住了下來,日子十分的充實。像以往在寺廟里一般,練拳、射箭、讀書,廣安寺的藏經(jīng)閣藏書十分可觀,他們倆在藏經(jīng)閣里如同魚兒遇到了水,盡情地遨游在書海中。當(dāng)然了也沒忘互相督促著讀書。不過也并非死讀書。還在張致遠的推薦下,去拜訪揚州的良師大儒。在科舉上對他們有所指點。
充實的日子總是過的飛快,轉(zhuǎn)眼時間就到了六月,院試到了。張家一家人雖沒在揚州。但勝似在揚州。就像是要上沙場一般。雖說他們家也有澄泓參加過科考,但到底不同,這次安寧也被全家人緊張的氣氛帶動起來了,弄的哭笑不得。這日后可還有鄉(xiāng)試和會試的,如今都這般緊張了。到那時候可怎么辦是好。不過安寧也知道,就是因為景曜和景佑不在跟前,好多話根本就不是通過書信能說的,而且就是書信中也不能給他們倆壓力,無形中也跟著緊張起來了。
這邊兒,早早孫嬤嬤和大丫鬟們將考籃里的東西又細細的檢查了數(shù)遍,還一副尤不放心的樣子。其他奴仆走路都是輕手輕腳的,當(dāng)真恨不得連呼吸聲都沒有了!
景曜扯出脖頸里掛著的一枚冰藍色的玉珠,有黃豆那般大,上面刻繪著‘蟾宮折桂’的圖案,摸在手心里有股兒舒服的沁涼襲向全身。而且玉珠是用碧綠色的藤絲穿過的,景佑也有一個,上面雕繪‘鯉躍龍門’的圖案,正是安寧送給他們倆的生日禮物,寓意也好,當(dāng)然了跟主要是的知道他們的院試是在仲夏六月,正是一年里炎熱的時候。不過戴上這玉珠,夏不生汗,遍體清涼,十分的舒適。
景佑穿了件水綠色軟羅袍子,也佩戴了這么一個,笑瞇瞇道:“怎么了?緊張啦?”
景曜咧咧嘴,道:“就是你緊張,我都不會,行了趕緊走吧?!闭f完把玉珠塞回去,心想不知娘又從哪兒得來的,不過不管如何,炎熱不怕不怕啦。
像他們倆這般青蔥少年去參加院試,還挺惹人注目,不過來參加的院試的不管是考生還是外面的家屬都十分緊張,只稍微多看了一眼,就兀自緊張去了。
少頃,以學(xué)政為首的一隊人從府衙內(nèi)出來,場面登時肅靜下來,點名搜檢就開始了。入場由學(xué)政親自點名,認保、派保的廩生排立學(xué)政座旁,如有冒考、頂替者,查出究辦。為防止夾帶,要進行嚴(yán)格的搜檢,甚至要解發(fā)、袒衣,連鞋襪、文具也要檢查,就是所帶的充饑用的糕點餑餑也要掰開,以保證童生們不會攜帶片紙只字進場。景曜和景佑年紀(jì)雖小,但十分從容,令搜檢的衙役十分詫異,沒看到還有那些個幾十歲的大人還有因為太緊張暈倒的啊。
點名入場后,考場即封門,禁止出入。院試報名、結(jié)保、考試內(nèi)容等與縣、府試同,惟正場之前加試經(jīng)古一場,考試解經(jīng)、史論、詩賦等。景曜和景佑入了考場,相互鼓勵一番,才進入各自的隔子,將東西一一整理放好,將墨研潤,才從容不迫的開始答題。不說別的,就是這冰藍色的玉珠就幫了他們好大的忙,上午還好,等到日頭上來,毒辣辣的日頭,極為明亮耀眼。衙門外面街道兩旁的樹上都有些耷拉著。雖說有隔板,但這般的日頭照過來,也使得不少童生熱汗淋漓。景曜和景佑卻極為舒坦的,不緊不慢的答題,傍晚出了府衙,相視一笑,意思不而喻。
不過好在當(dāng)天夜里下了一場暴雨,帶走了不少熱氣,這才讓童生們好過些。數(shù)日科考一晃而過,景曜和景佑出來后,并不急著休整,反而是先分別將自己的各場答案默寫下來,各自看過對方的,相互討論一番,再將答案寄給遠在都城的張致遠瞧。又各自休整了一天,過幾日好好的放松了,邀請了這次來揚州結(jié)交的幾位朋友,游山玩水去了。
張致遠收到了來信,全家人也跟著松了一口氣,好歹沒那么緊張了。再說張致遠看了兄弟倆默寫下來的各自的答卷,再看那學(xué)政,暗自點頭,這無疑是給全家吃了一顆定心丸,安寧長長的吁了一口氣。想來當(dāng)年她參加高考時,老爹就是這樣,一顆心吊在半空中,恨不得比她自己還緊張呢,跟上沙場似的!
等到放榜之日,一大早孫祿就帶著小廝去府衙門前候著了。孫祿和孫嬤嬤被派來照顧景曜和景佑,那跟隨的小廝還打趣道:“孫管事,這次又是你帶著咱們?nèi)タ窗窳?!?
孫祿想想還真是,當(dāng)初澄泓大爺?shù)陌衲拇尾欢际撬タ吹?,這次又是他,嘿嘿這日后想來曜哥兒和佑哥兒的榜都是他去看的,這賞賜不說,關(guān)鍵是這帶福氣的,旁人都羨慕不來的!想著輕踹了那小廝一腳:“都給我眼招子放亮點,賞賜是少不了你們的!”
小廝們俱是興沖沖地應(yīng)了,等榜一張貼出來,紛紛使出吃奶的勁護著孫祿往里擠,孫祿打眼一瞧就看到了景曜和景佑的名字,頓時大喜道:“中了!中了!都中了!”又被護著擠了出來,忙不迭的回去報喜。
九歲秀才,而且還是廩生,再打聽一番還是廣安寺澄觀大師的弟子,前巡鹽御史家的公子,一時間聲名鵲起。眾人在贊嘆的同時,又是羨慕嫉妒,這般的名師,這般的出身,不免說些是傷仲永之類的酸話,景曜和景佑就是聽說了,也不放在心上,他們倆這兒得瑟著呢。
原因無它,因為成了廩生后,每個月便有二兩銀子一斗米的補助,這完全是自己考出來的,因而便是洋洋得意的寫信向安寧還有福久炫耀。不僅這個,因為之前安寧還答應(yīng)過,若是考中了廩生,就給他們的獎勵翻倍,當(dāng)然了這個獎勵他們倆可以任意提,只要不出格就行,他們倆還在琢磨到底要什么樣的獎勵好呢。
又幾日,景曜和景佑兄弟倆穿戴雀領(lǐng)藍袍,與其他生員齊聚官署大堂行簪花禮。成了生員,就有了入學(xué)的資格,很明顯的他們兄弟倆是會入往都城讀書的。因而在揚州呆了未幾日,就收拾了行禮,拜別了安家眾人后,揚帆回都城了!(未完待續(xù))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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