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好像并未見過。”馬車嘚嘚走著,析秋摟著熟睡的炙哥兒看向蕭四郎:“連師太都不知是何時何人移過來的”
蕭四郎卻是松了眉頭,語氣輕緩道:“許是哪家公子貪玩,不過小事不必掛在心上?!?
析秋卻是歪著頭露出若有所思的樣子來。
這么一大片樹林,想要移來必要費(fèi)一番周折,要花費(fèi)的人力物力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而且在后山之中,那邊又很少有人去,為什么要將木芙蓉栽在那邊呢?
析秋露出狐疑之色,心思轉(zhuǎn)過她又想到佟析玉來,到了府里便喊來春柳:“你回去將八妹妹的事和大奶奶說一聲,讓她留心一些?!?
“奴婢知道了。”春柳應(yīng)是,又端了茶給析秋,析秋問道:“敏哥兒回后院了?”
春柳點了點頭,析秋想起敏哥兒搬家的事:“去把黃歷拿來?!贝毫D(zhuǎn)了出去,不一會兒拿了黃歷來,析秋坐在玫瑰床上翻了幾頁,前后都沒有合適的日子,想了想就指著二十二這一日:“去告訴容媽媽,就定在這一日給敏哥兒搬家吧?!闭f完,又問道:“房里的丫頭都挑了好了吧?”
“是,挑好了,敏爺挑了雙玉,冬靈,兩個大丫頭,還有青玉彩玉幾個小丫頭”析秋微微點頭,覺得也夠了,雖沒有管事媽媽,不過冬靈這兩年成熟了不少,做事勤快穩(wěn)重,人手到也夠用了,況且還有個二銓跟著
“就這樣吧!”析秋說話,就聽到身后炙哥兒翻了身睜開眼睛迷迷糊糊的朝析秋看來,析秋微笑著道:“你睡醒了?”
“娘?!敝烁鐑鹤笥铱纯矗骸拔覀冊趺椿貋砹??大哥,二哥,三個他們呢?”
析秋將他抱起來,對春柳吩咐道:“倒杯水來?!庇帜罅四笾烁鐑旱男∧槪骸笆前?,再不回來天就要黑了!”又接過春柳手里的水喂給炙哥兒去喝,炙哥兒撅著嘴:“為什么我不知道,大哥說還要去爬山的呢。”
“誰讓你睡著了呢?!蔽銮镄χ溃骸胺旁谝膊皇呛苓h(yuǎn),我們等天氣好了再去便是?!?
炙哥兒聽著眼睛一亮,立刻點頭道:“好!”張開小嘴咕咚咕咚就著析秋的手將被子中的水喝完,又摸著肚子道:“娘,我餓!”
“好,等父親和哥哥過來,我們就吃飯好不好?”說完將他放在地上:“我們?nèi)ハ词?。?
炙哥兒就一蹦一跳的跟著析秋去洗手洗臉,這邊蕭四郎和敏哥兒回來了,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析秋問蕭四郎:“娘累了吧?”
“嗯?!笔捤睦傻氐溃骸澳昙o(jì)大了,難免有些體力不支?!蔽銮飸?yīng)是,轉(zhuǎn)頭去看敏哥兒:“我剛才瞧過黃歷,這個月二十二給你搬家好不好?”
敏哥兒聽著笑了起來,點頭道:“謝謝母親!”析秋像他小時候那樣揉了揉他的頭,笑著道:“等布置好了,你自己去瞧瞧,看看哪里還缺什么,記得來回我?!?
敏哥兒應(yīng)是。
“哥哥,我也幫你去搬家?!敝烁鐑簱]著手躍躍欲試的樣子,敏哥兒點著頭:“好啊,到時候你若是不想睡在房里,就去我院子里和我一起睡”炙哥兒點頭不迭,兩個人又湊著腦袋竊竊私語商量著什么,蕭四郎咳嗽一聲:“吃飯!”說完端了碗,敏哥兒和炙哥兒頓時收聲做好,兩手垂在旁邊。
析秋看著失笑。
第二日一早,春柳便回來了,回析秋的話:“大奶奶說她知道了,一定多多留意,說明天錢家就要上門來提親,問您回不回去?”
明天是十八,錢孝廉請了媒人明天正說上門去提親!
她點了點頭,道:“我明天帶著炙哥兒一起回去看看吧,總歸是大事?!贝毫鴳?yīng)是:“那奴婢去回大奶奶的話?!?
隔日她帶著炙哥兒就回了佟府,進(jìn)門府里便有喜氣洋洋的氣氛,邱媽媽笑盈盈的迎過來,朝析秋行了禮,道:“六姑奶奶來的,這會兒媒人還沒來,說是定了吉時,這會兒還差兩刻鐘?!?
“提親還定了吉時?”析秋便走邊說著,看來錢府雖不大倒還挺講究的。
邱媽媽笑瞇瞇的樣子,顯得很高興:“禮數(shù)很周全?!憋@然對錢家還挺滿意的。
析秋微微挑了挑眉頭,邱媽媽就壓低了聲兒道:“家里的老娘要親自來的,還有大哥二哥,說是連舅爺都來了”幾乎是全家出動了,對佟府這門親事非??粗?。
“那就好,他們對這樁婚事這么在乎,將來八妹妹嫁過去也就不會受苦了?!蔽銮镄χf完,兩人已經(jīng)到了江氏的院子前頭,析秋回頭看著由周氏抱著的炙哥兒道:“下來吧,讓你前天不要瘋玩兒,這會兒腿酸疼了吧?!?
炙哥兒嘆著氣下來,搖頭道:“那是因為我玩的太少了,才會腿痛的?!?
強(qiáng)詞奪理,析秋點了點頭炙哥兒的額頭,牽著他往里面走,邱媽媽看著炙哥兒直著腿走路問道:“哥兒的腿怎么了?”
“前兒去普濟(jì)寺,和幾個哥哥在河里摸魚,還爬樹昨兒還好,今天卻已經(jīng)受不住了,喊著腿疼?!?
“奴婢那里有藥膏,回頭給哥兒揉一揉吧。”邱媽媽心疼的看著炙哥兒,伸出手去:“來,媽媽抱著可好。”
“謝謝,不用!”炙哥兒擺著手,小小的眉頭擰成了一條線:“娘說,男子漢要勇敢,這點痛不算什么。”
邱媽媽看著失笑,嘖嘖贊道:“我們哥兒可真懂事?!?
炙哥兒昂著頭,朝里頭而去,一進(jìn)去瞧見正在炕頭上玩著的坤哥兒和佟析環(huán),便飛奔了過去,三個孩子便擠在一起去玩,炙哥兒還將太夫人給的魯班鎖帶來,讓坤哥兒也解開試試,他可是費(fèi)了一整天的功夫才全部解開。
析秋看著他們在玩,便拐到里頭去等江氏,才坐下端了茶佟析硯走了進(jìn)來,搶過析秋的杯子就一飲而盡,析秋問道:“你去哪里了,瞧你這一身汗的?!?
“總算是得了點空?!辟∥龀幾聛?,拿帕子擦著汗,轉(zhuǎn)頭唏噓的看向析秋:“你是不知道,我這幾日多累?!?
析秋知道她指的是繡莊里的生意,不由笑道:“累點好,總歸繡莊里生意好嘛?!?
“你不懂?!辟∥龀帞[著手;“那根本不是生意。”析秋一愣,就見佟析硯伸頭過來,嘆氣道:“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竟一天之內(nèi)將我兩個店里的成衣,布料悉數(shù)買光了”
“???”析秋滿臉的驚訝:“一個人買光了?”
佟析硯點了點頭:“我想不通,他買了這么多布料和成衣回去做什么,就是一家人穿半輩子也穿不完?!痹僬f,這筆錢也不是小數(shù)目!
真是什么奇事都有,析秋搖著頭笑著道:“看來,是有神仙在暗中助你才是,若不然誰會無緣無故的買這么多布料回去呢?!辟∥龀幘屯兄骂€滿臉苦惱的樣子,顯然還是想不通。
“大嫂呢?錢家的人來了沒有?”佟析硯這才想起來問江氏,析秋看了看時辰:“這個時候應(yīng)該是到了才是?!?
佟析硯微微點頭,拉著析秋道:“昨晚梅姨娘那邊出奇的安靜,這會兒都沒什么動靜。”她想不通,前些日子還和大老爺鬧騰的,怎么今日人家正式來提親了,她卻蔫了下去什么話也不說了?這到是稀奇的很。
“親事都快定了,還說這些做什么?!蔽銮锏攘速∥龀幰谎郏骸澳氵€是想想你自己的事吧,這兩天大嫂忙著八妹妹的事沒有空,等過幾日親事定下來,想必就輪到你了?!?
佟析硯就想到韓承,頓時紅了臉:“別胡亂說話,我什么事也沒有?!蔽銮锫犞鴧s是果然沒有再說話。
兩個人在房里胡亂說了會兒話,這邊江氏還沒有回來,佟析硯喊了代菊:“去前頭看看去。”代菊應(yīng)是,過了好一會兒才匆匆跑回來,臉上額頭上都是汗:“四小姐,六姑奶奶前頭好像有些不對勁啊。”
析秋和佟析硯對視一眼,問道:“哪里不對勁?”
代菊就道:“正房里,就只有邱媽媽在劉夫人在陪著錢家的人,大老爺,大爺和大奶奶都不在!”
“不在?”佟析硯滿臉的好奇,轉(zhuǎn)頭看向析秋:“難道是出了什么事?”
析秋心里卻生出不好的預(yù)感來,拉著佟析硯道:“走,我們?nèi)靠纯矗 辟∥龀幝犞纯厅c頭,析秋又吩咐了春柳幾個人守著炙哥兒,她和佟析硯就一起穿過小花園跑去了東跨院外的書房。
還沒進(jìn)門,就聽到大老爺?shù)呐嚷暎骸靶笊憔棺龀鲞@等丟人現(xiàn)眼的事情來?!闭f著一頓:“取家法來,今日非要打死她!”
析秋和佟析硯停了腳步,很少見大老爺發(fā)這么大的脾氣,今兒是喜事他怎么會無緣無故生這么大的怒,心里想過里頭就聽到女子高高低低的哭聲:“老爺!”“父親!”
“八妹妹?”析秋和佟析硯滿臉的震驚,一向乖巧溫順的佟析玉,做了什么事惹了大老爺發(fā)這么大的火。
佟析硯已經(jīng)好奇的不得了,拖著析秋就走進(jìn)院子里
果然就瞧見書房的正堂內(nèi),佟析玉腰背曲著的跪在大老爺面前,梅姨娘跪在她身側(cè),母女兩人皆是哭的肝腸寸斷,但讓他們奇怪的是,正廳里在佟慎之右手邊還坐著一位穿著素面月白直綴的男子,析秋一愣,脫口而道:“婁二爺?”
“你認(rèn)識?”佟析硯停下來,回頭問析秋:“哪個婁二爺,他怎么會在父親的書房里?”父親還當(dāng)著他的面罵八妹妹。
析秋就飛快的將婁二爺?shù)膩須v和佟析硯說了一遍,忽然的她就想起來那天在普濟(jì)寺中的事,佟析玉在普濟(jì)寺,婁二爺也出現(xiàn)在普濟(jì)寺中難道是那天發(fā)生了什么事?
她臉色微微一變!
因為有外男在,她們已經(jīng)不方便進(jìn)去,只能拐了彎去了隔壁的廂房,一進(jìn)門析秋一愣:“大嫂?”江氏轉(zhuǎn)頭過來,立刻朝兩人擺擺手:“不要說話?!庇种噶酥父舯凇?
原來江氏也是避在這里旁聽。
代菊默默的給三個人倒了茶,析秋和佟析硯在江氏的對面坐了下來,所有人心中都有疑惑,所以三個人俱都默契的沒有說話。
這時隔壁傳來陌生男子的聲音:“佟大人,您莫要再責(zé)怪八小姐,都是小侄一人之錯!”
“婁二爺!”大老爺聲音客氣而冷漠:“這是我佟府的家事,若是二爺無要緊事,就恕佟某不作多陪?!闭f著一頓:“聞賢,送客!”
“佟大人?!眾涠敁尠椎溃骸澳犖医忉?,我和八小姐真的是情投意合,若非得知今日您要為八小姐許配人家,小侄也不可能如此唐突上門,請佟大人諒解,小侄真心實意求娶,請佟大人將八小姐許配與我?!弊肿志渚淝逦?,姿態(tài)也放的很低。
析秋和佟析硯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兩人轉(zhuǎn)目去看江氏,就見江氏面色卻是溫和,但端著茶杯的手卻是微微抖著,顯然也是氣的不輕,她主持著府里的中饋,管著一家人的大小事,但佟析玉卻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與男子做出這等辱沒門風(fēng)的事情來,她如何能不生氣!
析秋幾乎能聽到大老爺生氣時的呼吸聲,沉默了許久大老爺都沒有再說話,佟慎之卻是開了口,語氣依舊淡淡的卻透著疏離:“婁二爺,家父已,這乃我們家門之事,還請二爺莫要干涉。”已經(jīng)很不客氣了:“一山,送二爺去隔壁的房間喝茶!”
婁二爺頓了一頓,長長嘆了口氣:“小侄告辭!”就聽到開門聲和腳步聲,緊接著房間里就聽到佟析玉低低的哭聲。
“老爺!”梅姨娘哭訴著道:“奴婢求您成全八小姐吧,老爺!”額頭砰砰磕在地面上,梅姨娘哭的求著。
大老爺瞇起眼睛來,看著地下跪著的一對母女,瞇著眼睛道:“我自問待你不薄,你你竟然做出這等事情來!”一頓又道:“私會男子,你還有沒有禮義廉恥?”
“父親!”佟析玉也磕著頭:“女兒知道錯了,女兒也不知道會發(fā)生這種事情,父親”她哭著哽咽道:“我與二爺兩情相悅,只求父親成全,若是父親不能成全女兒,女兒只能一把剪刀絞了頭發(fā)做姑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