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秋表情一怔,就聽到天益道:“人已經(jīng)死了!”
王姨娘死了?就這么死了?
她問道:“怎么死的?”
“像是故意繞道,想從箕尾山南面到普濟寺去,卻摔了一跤扭了腳骨,一天一夜困在雪地里”天益慢慢說著,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析秋的臉色:“凍死了。”
析秋驚訝不已,一天一夜饑寒交迫?
她忽然有些不敢相信,當(dāng)初在府里自信妖嬈得寵數(shù)十年滿口富貴榮華的王姨娘,就這樣死掉了!
這算不算巧合,當(dāng)初她因為佟析的婚事,被大老爺送去莊子里,如今又可能是為了佟析的婚事,從莊子里出來卻因此丟了性命。
她嘆了口氣,回頭看向蕭四郎。
蕭四郎面色不變,吩咐道:“去通知佟府!”天益應(yīng)聲而去。
析秋回到房里坐下,心里覺得怪怪的,王姨娘死了,以大太太的作風(fēng),自是一口薄棺找一處空地埋了,不會為王姨娘多費一分的事情。
她想到當(dāng)日從永州回府時,王姨娘撐著肚子在府里四處閑逛時,趾高氣揚的樣子
心里想著,肩膀上便落下一只手,她回頭去看蕭四郎,嘴角浮上一絲苦澀的笑容,說不上是為王姨娘悲哀,還是為夏姨娘的未來感到心涼。
“你要不要回去看看?”蕭四郎淡淡問道。
析秋搖頭道:“不用?!备镆膊挥貌俎k,若是有事想必江氏會派人來告訴她。
析秋站了起來,道:“四爺妾身服侍您用早飯吧?!笔捤睦缮羁戳怂谎?,確定她沒有事才回道:“嗯?!闭f著進了次間,里面春柳早帶著碧槐和擺好了早飯,蕭四郎在圓桌前坐了下來,析秋進來親自給蕭四郎盛了白粥,她不想繼續(xù)說王姨娘的事,便換了話題問道:“四爺今天去衙門嗎?”
蕭四郎看著她,回道:“年底的事情差不多了,現(xiàn)在就等著過年,我趁著這幾日在家里歇一歇。”蕭四郎淡淡說著,低頭去喝粥。
“正好?!蔽銮镄χ溃骸版硐氚言鹤雍竺媾部找粔K地出來,想問一問四爺?shù)囊庖?,正好四爺在家,一會兒陪妾身去瞧瞧可好??
蕭四郎放了碗,挑著眉頭看她:“空地?想做什么?!?
析秋垂了眼有些不好意思道:“妾身看了四民月令上許多農(nóng)作物的知識,卻只是書本知識操作起來也是紙上談兵,妾身想弄一些種子回來,等開年在院子里面種了試一試”
她以為蕭四郎會笑話她,沒想到他卻是認(rèn)真的點頭道:“好,稍后我陪你去瞧瞧。”
析秋看著他微微笑了起來,剛剛王姨娘的死帶來的一些消極悲觀也被沖淡了不少。
這時,敏哥兒邁著小腿進來了,朝析秋抱拳道:“父親,母親!”蕭四郎側(cè)目看他一眼,點了點頭,析秋卻是笑著問道:“敏哥兒吃早飯了嗎?”
敏哥兒目光就在桌子上迅速轉(zhuǎn)了一圈,就見桌子上除了幾碟點心和稀粥小菜外,并沒有每天析秋強制他吃的雞蛋和素菜包子,他眼瞼一垂眼底露出失望的顏色來,他搖著頭道:“敏哥兒吃過了?!?
析秋看了他的樣子,又轉(zhuǎn)頭用眼神詢問她身后的奶娘,就見奶娘幾不可聞的朝她搖了搖頭,析秋眉頭擰了擰,面露不悅的去看敏哥兒,就見到他臉上流露出來的失落之色。
她忽然想到,他每日來吃早飯,自己都會給他準(zhǔn)備了雞蛋和素菜包子,今天早上因為有天益來回事情,又因為蕭四郎也在,所以她忘了這茬。
微微嘆氣,她笑著起身走到敏哥兒面前,露出歉意的表情道:“今兒沒有雞蛋和包子,敏哥兒吃些蒸餃可好?”
敏哥兒卻是咬著唇,面露倔強的回道:“母親,敏哥兒吃過了!”
析秋聽著到?jīng)]什么,蕭四郎卻是臉色一沉,面無表情道:“如何和母親說話的,這樣沒有規(guī)矩?!?
敏哥兒眼圈一紅,側(cè)開臉去,析秋沒有反駁蕭四郎,卻是小聲和敏哥兒道:“那敏哥兒吃過了,就和母親一起去給祖母請安吧?!?
敏哥兒就點點頭,束手站在一邊,析秋蹲在一邊和他小聲說著話。
蕭四郎擦了手站起來,看了眼竊竊私語的母子兩人,目光微閃,臉上表情雖依舊冷沉,但聲音卻比剛才柔和一分:“走吧!”說著,率先出了門。
析秋牽著敏哥兒,小步跟在后面走著。
等到了太夫人房里,太夫人見到蕭四郎沉個臉,又看到敏哥兒由析秋牽著,眼中紅紅的仿佛受過委屈,她眉頭微蹙朝敏哥兒招了招手問道:“敏哥兒,去喊鑫哥兒和晟哥兒起床。”
敏哥兒如蒙大赦,拔了腿就跑進了碧紗櫥里。
太夫人回頭看著蕭四郎問道:“怎么今兒沒去衙門里?”
蕭四郎端了茶喝了一口,回道:“年底的事也做的差不多了,這兩日我和圣上告了假,年后再去。”
“也好!”太夫人點頭:“你這些日子也確實辛苦,在家里休息休息也好?!?
蕭四郎低頭喝茶沒有立刻說話。
太夫人又轉(zhuǎn)頭來問析秋:“王姨娘可有消息了?”
析秋看了眼蕭四郎,回道:“四爺?shù)娜俗蛲碓诨采秸业搅?,找到時人已經(jīng)凍死了說是扭傷了腳,被困了一天一夜”太夫人聽著就念了聲阿彌陀佛,嘆道:“不管生前如何,人死為大,也望她能得個好去處投胎吧?!?
析秋目光微閃,這邊太夫人又道:“你二嫂那邊,你明兒再去吧,她那邊雖是忙可也不是沒了人,正好今日老四在,你房里有什么事也讓他搭把手。”
“我也正想去和二嫂說一聲,等下午再去她那邊?!蔽銮镎f著有些不好意思:“原是想今兒一早去的,可不知道二嫂會不會怪我?!?
太夫人滿臉的不介意,擺手道:“你忙你的,你二嫂那邊我去說?!?
析秋沒再說什么,便和蕭四郎辭了太夫人出來,還是讓春柳去了一趟二夫人那邊打了個招呼,就和蕭四郎回了自己的院子。
兩人到后院里頭,析秋指著墻角的一塊架著青藤花架的地方道:“妾身也看了遍,旁的地兒都不方便,只有將這個青藤架子拆了最方便?!?
蕭四郎看著那青藤花架,眉頭就幾不可查的蹙了蹙,袖子地下的拳頭也攥了起來,析秋等了片刻沒等到蕭四郎的回答,就納悶的回頭看著他,問道:“四爺,可是這架子拆不得?”
這里曾經(jīng)就是蕭四郎的園子,難道這架子有什么典故,所以拆不得?
析秋回頭目帶詢問,大大的眼睛黝黑的宛若一汪深潭,不同于平日的清透明亮,此刻卻顯得深邃幽暗的讓他一時間卻有些看不真切。
蕭四郎目光微凝,沉吟片刻回道:“下午讓胡總管領(lǐng)了小廝進來,半日功夫就可以。”
算是應(yīng)允了。
“嗯?!蔽銮镄α似饋恚叩交茏酉旅嬷钢繅Φ奈恢玫溃骸版硐朐谶@里種些三七?!庇种噶肆硗庖活^:“這里想種些苞米!”
蕭四郎看著眉飛色舞說著,眼底也漸漸露出笑容來,笑道:“這不過半畝地尺寸,能種這么多東西?”
“試試吧?!蔽銮镲@得不大確定,歪著頭看著蕭四郎道:“若不然只種了三七試試?”
蕭四郎沒有想到她要種草藥,又想她曾經(jīng)對蕭延箏的病護理得當(dāng),可能略懂些醫(yī)術(shù),他點頭道:“先種些三七試試,苞米要等到明年才能下種”
析秋嘆氣,她對地里的事真的是缺乏知識。
兩人正說著,春柳遠遠的過來,道:“大少奶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