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中秋,析秋安排錢媽媽給各府送節(jié)禮!
沒過幾日,各府都派了媽媽來回禮,各家都知道佟府里大太太如今病著,二太太又陪著二老爺不在京中,二房那邊留了個姨娘守門,十一小姐留了下來,大房這邊卻是滿府里的事,交給了庶出的六小姐打理。
雖是明面上沒有說什么,可眾人認(rèn)識的不認(rèn)識,皆是暗暗好奇,這位庶女的六小姐小小年紀(jì),竟然懂得掌家。
這掌家主持中饋也是學(xué)問,這婆子怎么調(diào)配,里外采買如何看賬,若是婆子說什么便信什么,那這家遲早得敗空了,可若婆子無論報什么賬上來,你都要細(xì)細(xì)算一遍精打細(xì)算,時間一長她們在這其中撈不著好處,做起事來也就不會盡心,試想一份沒有好處的工作,沒有奔頭的工作,有幾個人會賣命的做?!不過是混個日子罷了,若是這樣府里也遲早會亂。
所以,這中間的度就要把握好,什么時候該問,什么時候該查又怎么查,查的深了拔出蘿卜帶出泥來,打擊了一大片這府里的事誰來做,查的淺了又不足有說服和震懾力,是罰是留不能讓人信服,日后誰還會聽你的。
所以陳夫人派了身邊的洪媽媽來送回來時,先去大太太房里請過安,就由著房媽媽陪著,故意在府里轉(zhuǎn)了一圈,瞧見花園里工匠進進出出,卻安安靜靜便是說話也是壓著聲音,圍著的麻布外小丫頭們路過,都是規(guī)規(guī)矩矩避的遠遠的,廚房里,媽媽出的菜先在食盒里放好,又在外面貼了紙條,哪一房的什么菜都列的規(guī)規(guī)整整,墻上也貼著這兩日采買的菜,用盡了就打了叉,還有結(jié)余就用紅筆勾了
洪媽媽暗暗咋舌,不過十四歲的小姑娘,竟有這般的手段。
等見過六小姐回去把佟府里的事,一五一十的和陳夫人說了一遍,陳夫人則嘆道:“當(dāng)初可沒有瞧出來”
析秋讓人送走了洪媽媽,又去二房看望佟敏之,順便去十一小姐佟析佳的房里坐了會兒,畢竟是堂姐妹,如今二房只剩她一人,總歸要照看些才好,不過她與佟析佳向來沒的話說,不過坐了喝了半盞茶,就帶著春雁春柳出來了。
這邊江家也派了位媽媽來送年節(jié)禮,自介紹姓劉,析秋笑著道:“劉媽媽快坐,不知江夫人和江小姐可好?”
劉媽媽的心思,要比洪媽媽復(fù)雜許多,過了年江小姐就要嫁進來,若是按往常倒也不擔(dān)心,佟大太太雖厲害了點,可畢竟是親婆母再是刁難,可總是心疼兒子的,家里家外終究會教江小姐,可如今佟大太太病著,府里的大權(quán)可都落在這位六小姐手里,她是定了親的姑娘,明年就要出閣,江小姐一來恐怕就要掌中饋!
雖說六小姐嫁的是高門,可她底下還有個弟弟,房里還有個姨娘養(yǎng)著,按常理這銀子到她手里,還不定有幾成出來,這些原不關(guān)江家的事,可畢竟江小姐要嫁進來,接了中饋到手卻是個空皮囊,這苦到時候難道還去找出閣的姑子算不成。
所以劉媽媽來打個前鋒,她笑著回話:“都好的很,我們小姐還念叨著六小姐,說正愁著杭綢又無處尋,六小姐就讓人送了兩匹過去,這猶如雪中送炭,六小姐真是細(xì)心!”
析秋笑著道:“我原也沒有想到,正巧府里統(tǒng)配著給房添孝衣,錢媽媽又要去江府送端午節(jié)的禮,所以我就順道給江小姐帶兩匹去,也不知用不用得上這點事還勞江小姐念著,倒讓我過意不去了?!?
劉媽媽目光一閃,暗暗點頭這位六小姐果然不簡單,這做的事能瞻前顧后,說的話滴水不漏,難怪當(dāng)初大老爺把偌大個佟府交給她一個小姑娘打理!
她原就要來和析秋套個近乎,畢竟她可是佟府的頭一份,嫁的雖是侯府的四子,可如今可是新貴都督還賜了宅子,往后若是能幫襯點娘家那是再好不過的了,今兒一見她便知道析秋是聰明人,此意便更是明顯。
念頭閃過,劉媽媽站了起來,接過身邊丫鬟手里端著的靛藍包袱,奉給析秋:“這是我們小姐閑時特意給六小姐繡的,小姐在府里主持中饋,這打賞下人的事日日都有,所以她便給六小姐繡了些荷包?!蔽銮锩忌椅⑻?,滿臉笑容的接了:“這怎么敢當(dāng)!”
劉媽媽目光在析秋臉上飛快的轉(zhuǎn)了一圈,見她笑的真誠,劉媽媽臉上的笑容又添了一分:“聽說六小姐銹技了得,當(dāng)初便是二皇子妃在世時也夸過,我們小姐這手藝,倒有些拿不出手了?!闭f的是當(dāng)初佟析華穿著析秋送的瀾邊綜裙,受了二皇子妃夸獎的事。
仁宗登基時,還未追封二皇子妃,說起來依舊是已故二皇子妃。
“媽媽太客氣了,我的繡活也是拿不出手的,江姐姐這荷包才是真的好!”析秋從包袱里拿出一個繡成葫蘆狀的荷包出來,看著上面針法緊密,顏色搭配的艷麗卻不庸俗,由衷夸獎著。
劉媽媽滿臉笑容,又拿了兩三個做工新意的荷包出來,給析秋介紹了一遍,說了半天的話,才帶著人去了佟析硯的院子,又去了佟析玉那邊坐了片刻,才帶著人出了佟府的門。
春雁擰著眉頭道:“小姐,她怎么先到您這里來的?!蔽銮镒屗龑⒑砂掌饋?,過年的時候正好打賞下人用,對于江府她確實有示好的意思,她不了解江小姐,但卻是看過江夫人,是個精明人,她希望江小姐能念著她的好,否則將來她主持中饋,佟敏之這個唯一的庶弟還不知受多少的不便。
“許是節(jié)禮是我安排人送來,先過來招呼一聲吧。”析秋淡淡說著,又坐在花架子前拿了針,春雁就收了荷包坐在析秋的身邊,也拿了針線繡荷包,這新嫁娘到了陌生的婆家,進門頭一回打賞下人自是免不了的,所以析秋要帶去侯府的荷包卻是少不了。
原規(guī)矩是要析秋自己繡的,可如今她哪里得空繡這么多,就讓春雁和春柳幫著繡一些。
至于嫁衣,說是要出自出閣的小姐手中,有的大戶人家更是自小姐會繡花開始,就開始早早為自己做嫁衣,大太太原也是這個意思,譬如佟析當(dāng)時,一半的嫁衣就是她自己繡的,可嫁衣不同平常穿的衣服,做工實在太過繁瑣,更不是你想繡就能繡得出來的,若是花繡的蔫了,線搭的沖突了都是忌諱,所以佟析剩下的一半交給給針線班子去做了。
至于佟析硯,則是更簡單,直接買了成品回來,讓她自己添了鳳尾,又扣了盤扣,算完事了!
夏姨娘也效仿了這個做法,給析秋買了成品回來,析秋看著衣裳沒說什么,就動了心思在盤扣上下點功夫。
中秋節(jié)那日,一家人在大太太房里吃飯,析秋請了夏姨娘和梅姨娘一起,佟慎之并著佟敏之以及佟析硯,析秋,佟析硯以及二房的十一小姐佟析佳坐了一桌,而夏姨娘,梅姨娘以及二房佟析佳的生母霜姨娘,三個人坐了一桌。
大太太躺在臥室里,由房媽媽服侍著動了筷子,大家這才開始吃飯,飯后又上了大老爺寄回來的蘇式月餅,析秋就回頭去看夏姨娘,果然見她臉上漾出一絲親切的笑容來,她是蘇州人自小吃這樣的月餅,以往京中也有蘇式的,可大多沒有蘇州的地道,今年大老爺存了心,特意讓人梢了兩大匣子回來。
吃了飯,又上了茶大家圍著一起吃月餅,等著月亮升上來,佟敏之就笑著道:“若是父親在就好了,我們一家人很久沒有在一起過中秋了。”他說完,就聽到臥室里傳來砰砰的聲響。
是大太太!
佟析硯站了起來,笑著道:“我進去瞧瞧母親?!辟∥鲇褚舱玖似饋恚骸八慕憬?,我和您一起去吧?!彼f完就回頭看了一眼析秋,析秋正側(cè)著頭和錢媽媽說著話,六月買的幾個丫頭中,有一個前幾日得了風(fēng)寒,錢媽媽尋了大夫來瞧過,也不見好就來問她的意思。
析秋就搖頭道:“莊子里難尋到大夫,條件也不如府里,送去了小病也成了大病,就先留著吧?!彼f完,又挑著眉問道:“是哪一個病了?”
錢媽媽就小聲回道:“秋槐!”這丫頭太好強,學(xué)了規(guī)矩半夜也不睡覺,一個人在院子里練走路的端茶的姿勢,吹了冷風(fēng)又忍著,這才拖成了這樣。
析秋若有所思,點頭道:“等她病好了,先讓她去廚房幫襯著吧!”這樣的性子,棱角太分明,如果只是在佟府她無所謂,可是去侯府里面,連她都不知道未來會如何,豈能再放一個性格強勢強出頭的丫頭在身邊。
錢媽媽點頭稱是,又和佟慎之和佟敏之打了招呼退了出去,析秋便轉(zhuǎn)頭去看佟析玉,她見析秋目光轉(zhuǎn)過來,臉上迅速露出一抹笑容來,朝析秋行了禮就尾隨佟析硯進了臥室。
析秋就看著佟慎之道:“大哥,江家今天洪媽媽來,說是家具想年前就讓人送來,您看著是先擺進房里,還是先擱在外院?”若是大太太身體好,大哥的婚事自是不用析秋操心,只是現(xiàn)在大太太病著,好多事就由析秋代為處理了,不過大事上還是房媽媽問了大太太,才定奪的。
“搬過去吧,也正好通通風(fēng)?!蔽銮稂c點頭沒有再說話,佟慎之就轉(zhuǎn)頭去看佟敏之:“聽說你們先生過了中秋要去潛山書院?你是如何打算的?”
說道佟敏之讀書,夏姨娘便是眼睛一亮,梅姨娘目光一閃,邊和瘦瘦的霜姨娘說著話,一邊卻是暗暗支起耳朵來。
“我”佟敏之看了眼析秋,垂著頭道:“我也想去潛山書院?!?
佟慎之就頗有些意外問道:“潛山書院生活艱苦,學(xué)子進去身邊只得帶一人服侍,每月中旬才能回府一趟,你年紀(jì)太小,去了未免難以堅持。”
“我沒關(guān)系?!辟∶糁荒樥J(rèn)真,看著佟慎之道:“這些苦算不得什么,當(dāng)初大哥哥日夜苦讀,所受的苦豈止這些,我也向大哥哥學(xué),好好讀書考取功名!”
佟慎之沒有說話,緩緩喝了茶,卻是忽然抬頭看向析秋,問道:“六妹妹怎么看?”佟敏之頓時眼睛一亮,希翼的看著她。
析秋一愣,沒想到佟慎之會來問她的意見,要知道父親不在,長兄便如父,內(nèi)宅的事便也罷了,但如佟敏之讀書這樣的事,只要佟慎之點頭或是搖頭,析秋便是有意見,也無權(quán)過問的。
析秋看了眼佟敏之,低聲道:“學(xué)堂的事我也不大懂,全由大哥哥做主吧?!辟∶糁⒆託獾泥搅肃阶?,夏姨娘瞧著心里暗暗著急,佟敏之早就想去潛山書院人人都知道,以前顧忌著佟析硯不好多提,如今蔣探花和佟析硯定了親,已經(jīng)算佟府的半個姑爺,這樣的事再說起來,也順理成章了。
梅姨娘聽著,忽然開口道:“這蔣大人,如今可是我們的姑爺,雖說書院如今不再四姑爺名下,可他終歸是創(chuàng)辦人,七少爺若是想去,找了人遞個話不就成了?!彼f著一頓又道:“我可是聽說,江南松江有個松江學(xué)院,去年的狀元郎就出自那里,我瞧著七少爺不如去松江書院,我們六姑爺?shù)睦霞铱墒撬山?,不如讓六姑爺打個招呼,去松江罷,離大老爺也近些?!闭f完,她拉著夏姨娘親切的道:“姐姐,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夏姨娘笑笑沒有說話!
佟慎之聽著就皺了皺眉,松江再好可離京城也近千里,怎么可能舍近求遠去那邊讀書!況且,在他看來讀書不過是靠自己的努力和悟性,環(huán)境不過是個促進作用!
梅姨娘話剛落,砰的一聲,房間中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
析秋知道,這是大太太這是在表達自己的不滿,大太太不喜歡蔣士林,不喜歡蕭四郎,梅姨娘顧著討好夏姨娘,卻忘了房里還有大太太!
果然,梅姨娘聽到聲音,臉色頓時一變就垂下頭去,沒敢再繼續(xù)說。
佟慎之沉吟了片刻,忽點頭道:“我明日書信一封,你隨你們先生一起去潛山書院,交給錢先生”佟敏之滿臉的高興,忙點著頭:“多謝大哥!”
佟慎之的話一落,臥室里徹底沒了聲音,大太太氣的靠在床頭呼呼喘著氣,佟析硯瞧著眼淚直直落了下來,跪在大太太面前:“娘,婚事都定了,他便是再不好也是女兒將來的相公,是您的女婿女兒要和他白頭到老過一輩子,娘他若做錯了什么,還請您念在他對女兒一片真心的份上,原諒他吧!”
一片真心,這話你也能說的出來,大太太氣的身子直抖,房媽媽看著趕緊上去勸佟析硯:“四小姐,您就少說一句,姑爺?shù)氖乱院笤僬f!”
佟析硯卻跪著不起來:“娘,您就別生氣了!”佟析硯抹著眼淚。
哇!
大太太氣的臉色發(fā)青,忽然身子一抖,便哇的一下將剛剛吃進去的半碗燕窩粥全部吐了出來
一時間,她自己的身上,床上,便立刻落的滿是穢物。
“娘!”佟析硯驚的一怔立刻站起來:“娘,您怎么了!”說著,要去給大太太擦臉。
佟析玉看著立刻捂住嘴,撇開臉干嘔了幾聲!
佟析硯伸手去,大太太氣的臉一側(cè),避開她的觸碰,眼睛卻瞇起來看了眼干嘔的佟析玉,滿眼的冰冷!
房媽媽瞧著目光一閃,就去將佟析硯拉開:“大太太正在氣頭上,四小姐先到外面坐一坐吧?!狈繈寢屨f完,轉(zhuǎn)了身臉色一變,就看著佟析玉:“奴婢一人忙不過來,還勞煩八小姐搭把手。”
佟析玉一愣,滿臉的為難:“我?”一副難以忍受的樣子,房媽媽就擰著眉頭道:“有勞八小姐了。”佟析玉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大太太,捏了捏手里的帕子,強忍著惡心,去給大太太擦臉
她剛剛走進,鼻子里聞著腐酸氣,帕子還沒到大太太臉上,她突然扭了頭轉(zhuǎn)身跑到一邊,也吐了起來!
這時外面的人聽到動靜,也全部隔著簾子來問:“出了什么事,要不要去喊大夫?”
不是親生,果然不能依靠!
大太太氣的瞪著眼睛,嘴里冷冷的哼哼呀呀不停,房媽媽目光一轉(zhuǎn),明白了大太太意思。
都到了這個地步,那就誰也別要臉面了!
房媽媽目光一動,就回道:“無事,只是太太吐了一身!”
梅姨娘聽大太太吐了,就想到佟析玉在里面,果然就聽到佟析玉嘔吐不止的聲音,她就立刻緊張的道:“奴婢去喊婆子來收拾。”
房媽媽卻是不如平常為大太太遮掩,簾子一掀她站在了門口,目光一下子落在站在佟慎之身邊的析秋身上,笑著道:“婆子粗手粗腳的!”
析秋目光微微一閃,耳邊就聽梅姨娘道:“那奴婢去收拾吧!”
是怕大太太為難八小姐吧!
房媽媽心中冷哼一聲,八小姐還不值得大太太動手,她轉(zhuǎn)了目光直直的看著析秋道:“要不勞煩六小姐搭把手,這府里就數(shù)您心最細(xì)。”
大太太病了這么久,想必也不是第一次吐,平日里不也是婆子收拾的,今日道嫌粗手粗腳,分明就是想給析秋難堪罷了。
析秋笑著走出來,點頭道:“房媽媽客氣了,母親的事做女兒的自是當(dāng)仁不讓!”說著就提著裙子進了門。
夏姨娘的臉皺在了一起,臉色很難看,大太太這樣,分明就是刁難兩個庶女!
不是平日里顧忌面子,不讓人靠近么,怎么今天就破了這例,不要面子了?!
析秋進了門,鼻子里立刻充斥著一股難聞的餿味兒,佟析硯在一邊滿臉緊張,舉著帕子想上去又怕大太太生氣,佟析玉則扶著墻,在墻角的痰盂里猛吐不止,大太太則閉著眼睛面無表情的躺在床上,強忍著怒意!
這是析秋這幾個月來,第一次見到大太太,沒有往日的高貴端莊,臉上的皮膚仿佛放了氣的氣球,癟了下去露出無數(shù)條皺紋來,不過短短幾個月,像是老了十幾歲如同老嫗一般。
析秋從容朝大太太行了禮,接了房媽媽手里的帕子,滿臉平靜的在大太太吃人的視線中,去幫她擦臉,大太太卻是頭一偏,析秋的手落了空,頓時沾了一手的穢物,她毫不在意的拿帕子擦了手,又接過房媽媽手里的新被子,給大太太重新?lián)Q了一床,又幫著她換了內(nèi)外的衣裳,全程沒有說一句話,動作雖不熟練但卻恭敬有禮,大太瞪著眼睛卻挑不出一絲毛病來。
大太太瞇了眼睛,房媽媽笑著道:“還是六小姐手巧?!?
析秋就羞澀的垂了臉。
大太太再有旁的心思,可畢竟是病人一番折騰后,也沒什么精神了昏昏欲睡,佟析硯就和析秋,扶著吐的臉色發(fā)白的佟析玉出來,梅姨娘一下子迎了過來扶住佟析玉:“八小姐,你沒事吧!”
這話說的,仿佛大太太房里是龍?zhí)痘⒀ā?
佟析硯聽著就垮了臉:“姨娘這是什么話,是八妹妹自己挨不住,又要逞強才成了這樣,聽你這意思,仿佛有人欺負(fù)她似得!”
梅姨娘聽著臉一陣紅,一陣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