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鴛錯愕得不知如何是好,拿眼去請教沈度,卻見他正往外走,云鴛急急地喚了聲,“郎君?!?
沈度側(cè)過頭道:“你先回去吧?!鄙蚨阮D了頓,覺得姬央暫時恐怕都不想見著云鴛,又補(bǔ)了一句道:“這幾日都不用過來向公主問安?!?
相對于姬央的難過,云鴛回到屋里時嘴角卻是帶著笑意的,她母親果然沒說錯呢。
原本云鴛在見過姬央之后,就對自己的將來產(chǎn)生了極大的懷疑,她雖然聽聞了安樂公主容貌絕世,卻絕沒想到竟會是那般驚人,叫人連同她比一比的心都生不起來。
最后還是云夫人寬慰她,只叫她莫要同安樂公主比,也不用奉承她,安樂公主的身份注定了她在沈家不會長久,將來只怕下場并不會太好,所以毋庸在意,倒是阮家那位,她卻需要多放些心思。當(dāng)然最要緊的還是雉兒,只要雉兒在,云鴛的處境就壞不到哪里去。
可即便如此,云鴛還是擔(dān)心,哪個男人又能抵御得了安樂公主那般的殊色呢?云鴛不僅僅是想要處境輕松,她還想要沈度的寵愛,所以這才擔(dān)心姬央的存在會礙著她。
只云鴛卻沒想到安樂公主竟然生得這般一副性子,這不是自絕于冀侯么?云鴛只當(dāng)是去了心頭大患,又憶及昨夜沈度的溫柔相待,她一叫疼,他便停下了,云鴛越發(fā)覺得自己的將來是極有盼頭的。
可若是叫青青和子衿來評斷,她們恐怕要說,那不叫溫柔相待,只能叫草草了事。
姬央跑出去之后才發(fā)現(xiàn)那是她的屋子,眼下無處可去,也不想見沈度,說不清是什么心理,一方面怕他覺得自己不懂事兒,另一方面心里又煩見他。
雖說無處可去,但姬央要找個哭訴的地兒還是不難的。
“韓姐姐,我心里好難受?!奔а霌湓陧n姬懷里哭道。
韓姬忙地?fù)ё〖а?,輕輕摸著她的頭發(fā),也不開口說話,只讓姬央盡情地哭。
姬央哭了好一會兒,直到自己哭累了才坐起身來,不好意思地看著韓姬,“韓姐姐,我出爾反爾了,你不要笑話我。”
韓姬搖了搖頭,親自伺候姬央重新洗了臉,“我怎會笑話公主,遇到這樣的事情,每個女人都會難受的?!?
姬央楞楞地看著韓姬,才想起來她并非是她四嫂呢,身份同云鴛更相似,不由問了句,“那你呢,韓姐姐?”
韓姬唇邊露出一絲苦澀,“我么?我沒有資格?!?
姬央被韓姬的話弄得一默,她今日看著云鴛的時候,心里忍不住地厭惡她,可這會兒卻忽然想,其實(shí)是不關(guān)云鴛的事的,而姬央自己只是自欺欺人地不愿意去責(zé)怪沈度罷了。
韓姬見姬央沉默,怕她想不開鬧出事來,因又道:“公主別難過了,你生得這般美貌,云家娘子分不走你幾分寵愛的?!?
姬央忍不住道:“可若是我一分都不想分呢?”沒經(jīng)歷時姬央滿以為自己可以忍受的,可到昨晚她才明白,她是一點(diǎn)兒也受不了的,所以她也注定做不到她母后那樣高明。
韓姬愕然,半晌才道:“這怎么可能呢?且不說冀侯中意與否,這世家閥閱之間關(guān)系縱橫,彼此互結(jié)姻親乃是慣例,公主將來還會遇到更多的云家娘子的?!?
姬央似乎不敢相信韓姬的話,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裝著滿滿的哀傷。
到下午時,姬央的額頭已經(jīng)燙得驚人,韓姬忙地請了大夫,用了最好的藥也不濟(jì)事,她這發(fā)熱反反復(fù)復(fù)地直燒了三日才緩下來,可是將刺史府弄得個人仰馬翻了。
姬央人雖然病得糊涂了,但腦子里卻似乎被燒明白了,沈度帶她去云家,究竟是尊重她還是想讓她自己松口?怕她鬧騰得讓父皇、母后知道么?
姬央想起沈度數(shù)次提過,她之所以特別不過是因?yàn)樗耸前矘饭鞫选?
病中人難免愛鉆牛角尖,心寬如姬央,也覺得有些心灰意冷了,恨不能自己病死了才好。
姬央如今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回洛陽,回到蘇后的身邊去,她嘴里大聲地喊著“母后、母后”,可實(shí)際上聽在旁人耳里,聲音卻不過如蚊子般微弱。
沈度輕輕捉住姬央在空中亂揮的手,看著她緩緩睜開眼睛。她的睫毛長得有些過分,睜眼的動作便極其緩慢,眼睛并沒有因?yàn)椴×诉@好幾日就失去水分,依舊水汪汪的,尤其是當(dāng)她的瞳孔里映出沈度的模樣后。
姬央從沈度手里抽回自己的手,將頭撇向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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