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711908遠東狂人第290章刺客橫行下
華燈初上,路燈亮了權(quán)來。上海公其租界的外灘掩映在盾燈光中,夜幕中遠遠望去,那里仿佛繚繞著一種朦脆而華貴的氣質(zhì),讓人心向往之。
十里洋場,名不虛傳。
夜逛外灘,也是這十里洋場的夜生活之一,失意的政客可以在這里排遣心中的郁結(jié),得意的商人可以在這里顯示自己的情趣,在華旅居的外國人可以在這里找到一點歐洲的朦朧影子,追求新潮的情侶可以在這里體會工業(yè)時代的浪漫,剛剛進入租界討生活的鄉(xiāng)下漢子可以在這里大開眼界,就連那些浪蕩公子也能在這里的流鶯身上找到樂趣”
夏日夜晚的上海外灘,總是這么熙熙攘攘的。
在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四個并不引人注目的男子正沿著黃浦江邊的馬路漫無目的的閑逛著,其中的兩人年長一些,約莫四十左右,另外兩人年輕一些,最年輕的那位看上去不過二十多歲。
這四人并不是普通人,他們不是法官就是律師,要么就是制憲委員,年長的那兩位分別是夏壽康、張振武,稍微年輕些的那位是蒲殿俊。最年輕的那位則是顧維鈞,今年不過區(qū)區(qū)二十一歲。
蒲殿俊和張振武是主審“川漢路款虧空案”的法官,顧維鈞則是為該案被告提供法律辯護事宜的律師團團長,至于那個夏壽康,現(xiàn)在是制憲會議的一名制憲委員。
由于共和軍已控制了大部分“川漢路款虧空案”的相關(guān)人員,此案的審理就變得非常順利,雖然此案主犯趙爾巽在受審之前突然暴斃,影響了審理進度,不過眾人齊心協(xié)力。案情基本理順,除了趙爾巽挪用的那些款項無法追回之外,其他案犯貪墨、挪用的部分已基本上全部追回。相關(guān)案犯也受到了法律的制裁,在“討逆戰(zhàn)爭”的隆隆炮聲中,“川漢路款虧空案”宣布結(jié)案。
此次趕到上海,蒲殿俊、張振武、顧維鈞是來向制憲會議述職的,畢竟當(dāng)初是制憲會議決定設(shè)立特別法庭的,法官理應(yīng)向制憲會議負責(zé)。至于辯護律師團的團長,也是要向制憲會議提交一份相關(guān)報告的。
三人今日下午才到上海,正好趕上制憲會議休會,所以這結(jié)案報告尚未來得及提交上去,于是三人便相約到這公共租界外灘欣賞夜景,半路碰見夏壽康,索性也將他拉上。一同到這十里洋場閑逛。
“少川,此處景象比之美國如何?”
夏壽康指了指馬路邊的那些非國洋行辦公樓,問跟在身后的顧維鈞。
“美國大城市里到處都是如此景象?!?
顧維鈞的話看似答非所問,但聽者卻都領(lǐng)會了他的意思。
蒲殿俊嘆道:“莫比,莫比。越比越喪氣,還是跟過去比比好些,幾個年前,這外灘還是個小汪村呢?!?
張振武哼了哼,說道:“便是比過了美國又如何?這外灘是洋人的地盤,咱們中國人到這里閑逛,還的看洋人臉色呢。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把外灘奪回來,咱們中國人自己管理?!?
“難啊。以現(xiàn)在的國力,收回租界是遙遙無期啊。”蒲殿俊搖了搖頭,又嘆了口氣。
“上次“薪州慘案。之后,共和軍就說過要收回漢口日本租界,但走到現(xiàn)在也沒見他們行動,可見他們也是有所顧忌啊。”夏壽康也是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
“受之,你不在武漢,自然不清楚。共和軍雖然沒有強行收回租界,不過現(xiàn)在仍在對日本租界實施封鎖日本租界里的洋行已紛紛關(guān)門歇業(yè)了。這已走了不起的成就了,換了別人,只怕是連封鎖都不敢呢。”張振武替共和軍辯解了幾句。
“趙總司令確是愛國將領(lǐng),也難怪那么多人都去武漢投奔他。等提交了結(jié)案報告,我也打算去武漢長住。如果不能為軍政府服務(wù)的話,我就在那里開辦律師行,學(xué)以致用?!?
顧維鈞一本正經(jīng)的規(guī)劃著自己的未來,讓走在他身邊的蒲殿俊微微一愣,腳步停頓了一下,然后又跟了上去。
蒲殿俊雖然也在件國學(xué)過法律,不過畢竟在官場里混了幾年,對人情世故了解頗深,雖然對于共和軍那位趙總司令也很佩服,不過他佩服的并不是總司令的民族與國家主義立場,他佩服的是總司令的權(quán)謀手段。
蒲殿俊一直認為“川漢路款虧空案”主犯趙爾巽的死很可疑,“自殺”的結(jié)論有些站不住腳,他曾仔細研究過相關(guān)文件,發(fā)現(xiàn)趙爾巽死的時候和他甩關(guān)一間牢房的還有幾個同案犯,不過當(dāng)趙爾巽暴斃之后,那幾個同案犯卻不知下落,監(jiān)獄看守異口同聲說那幾人已死在監(jiān)獄的那場大火中,而且尸骨無存,可謂死無對證。
但蒲殿俊卻對這種說法持懷疑態(tài)度。聯(lián)系到總司令在事后對趙爾巽家眷的處置方法,蒲殿俊總覺得總司令與此事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guān)聯(lián)。
畢竟”漢路款虧空案雖然審理完畢,但是還有兩百多萬兩的虧空銀下落不明,這些虧空都被算到了趙爾巽頭上,而死人是不可能為自己辯解的,所以,如果哪個人想從中漁利的話,這就是一個很好的替罪羊。
不過,若說總司令吞沒了這筆路款。蒲殿俊卻也不相信,從總司令的所作所為來看,他似乎不像是一個貪財?shù)娜?,而且作為一軍統(tǒng)帥,他有的是機會光明正大的撈銀子,完全沒有必要冒著風(fēng)險犯眾怒,所以,如果真是總司令一手策劃了趙爾巽之死的話,那么他肯定有別的理由。
但到底是什么理由,蒲殿俊完全無法揣測,不過通過此事,他對總司令的敬畏感卻進一步加深了,他隱隱覺得總司令甩你謀導(dǎo)段卜并不比袁世凱差而且總司令更高明的地方座弓…“利用“民意。小。
這個時代本就是一個講究“民意”的時代,他們幾人向制憲會議述職。這本身也是對民意的一個交代。
可是,這個時代真的是“民意。決定一切么?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么吳佩乎竟敢在鄭州向請愿的百姓開槍?難道那些百姓不是“民意”么?如果這不是“民意”的話,那么什么才是“民意”?
連串的問號在蒲殿俊的腦海里盤旋著,他用力搖了搖頭,向左右望了望,這才發(fā)現(xiàn)身邊幾人不見了蹤影。停下腳步向后一看,發(fā)現(xiàn)另外三人正落在身后十幾步的地方,站在一根路燈桿下,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被顧維鈞拿在手里的一張報紙,旁邊不遠的地方還站著一斤小報童,正在數(shù)手里的銅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