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鳳囂張跋扈,完全沒把林寒放在眼里。
在他看來,林寒不過是一個走了狗屎運,靠著一些歪門邪道發(fā)了點財?shù)男∪宋?,在朝廷大將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林寒靜靜地看著他表演,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他知道潘鳳的傲慢是刻在骨子里的,這是他長期身居高位、手握重兵養(yǎng)成的習慣。
要打破這種傲慢,不能靠嘴炮,得靠讓他看清事實。
直到潘鳳笑聲漸歇,眼神重新變得陰鷙,林寒才緩緩開口。
“潘大人說得對,光憑我林寒,或者說,光憑我這個‘劉大人’,當然威脅不到您潘大將軍?!?
林寒語氣平淡,仿佛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您是朝廷命官,手握重兵,我算個屁???您要真想弄死我,易如反掌?!?
他承認了自己的“弱小”,但這只是為了接下來的話做鋪墊。
“可如果,加上西京城里的那幫人呢?”
林寒的目光越過屏風,看向溫媛媛的方向,聲音里帶著一種莫名的力量,“尤其是西京義軍的首領……溫盛文?!?
聽到“溫盛文”這個名字,潘鳳的瞳孔微微一縮,臉上剛剛褪去的傲慢又浮現(xiàn)出一絲。
他當然知道溫盛文,那是西京城里的一個老油條,手底下養(yǎng)著一幫亡命徒,朝廷剿了幾次都沒能成功。
“溫盛文又如何?他不過是個占山為王的土匪頭子!”
潘鳳嘴硬道。
“土匪頭子?或許吧?!?
林寒輕描淡寫地說道,“可這個土匪頭子,有個寶貝疙瘩,寶貝得跟眼珠子似的。而這個寶貝疙瘩,恰好就在您的府上……哭得傷心呢?!?
林寒指了指屏風的方向。
溫媛媛細微的啜泣聲似乎更清晰了一些,像一根針扎在潘鳳的耳膜上。
“您說,這個溫盛文要是知道他疼愛到骨子里的女兒,讓人給殺了……”
林寒眼中閃過一絲狠戾,但聲音依然平靜得可怕,“您覺得他會怎么樣?他娘的絕對是發(fā)了瘋一樣,什么都不顧了!”
“他會帶著他手底下那幫不要命的家伙,不計后果地跟您拼命!”
林寒語氣加重,“廣梁城離西京城有多遠?您還沒拿下西京呢,說不定他先帶著人來跟你拼命了。到時候,別說什么拿下西京,您自己的廣梁城都得亂成一鍋粥!就算您最后能守住,也得付出慘重的代價,手里的兵力大損,到時候您還拿什么去跟別的勢力爭?”
林寒把利害關系剖析得明明白白,就像一把刀子插入潘鳳的心窩。
斬殺溫媛媛,看似簡單粗暴,實則是一步臭棋,一步能讓潘鳳的戰(zhàn)略計劃全盤崩潰的臭棋。
“殺個溫小姐,對您,對廣梁城,有他媽半分好處嗎?”
林寒的語氣里帶著一絲嘲弄。
他知道潘鳳這種人最看重什么——不是所謂的仁義道德,而是實實在在的利益和權力。
潘鳳臉上的笑容已經(jīng)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陰沉。
他緊緊地盯著林寒,眼神復雜。
他當然知道林寒說的是事實。
溫盛文那個老東西,別看平時狡猾得很,但對他這個獨生女兒,簡直是寵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
如果溫媛媛真的出了事,溫盛文絕對會發(fā)瘋,什么規(guī)矩、什么利益,統(tǒng)統(tǒng)都會被他拋在腦后,他只會像一頭受傷的老虎一樣,不顧一切地撲過來報仇。
潘鳳之所以沒有直接動溫媛媛,正是因為他忌憚這一點。
他抓溫媛媛,是為了利用她牽制溫盛文,是為了為他下一步圖謀西京城創(chuàng)造條件,而不是為了毀掉這一切。
他本來想用溫媛媛來威脅林寒,讓林寒為他所用,利用林寒在廣梁城的影響力,或者利用林寒可能與溫盛文之間的某些聯(lián)系。
可沒想到,林寒這個看起來年輕的縣令,竟然看得如此透徹,一句話就點破了他所有的顧慮和盤算。
“您潘將軍不是傻子,您當然知道這個道理。”
林寒語氣帶著一種了然,“所以您才沒直接動手,您才把她帶到這兒來,您才在這里跟我磨磨唧唧地扯淡……因為您知道,要想拿下西京,光靠武力不行,您得把這層關系理順了。”
林寒說到這里,身體微微前傾,直視潘鳳的眼睛:“您得讓我,或者說,讓我身后的這些人,幫您把這事兒辦妥了。您想要的,不是一個死掉的溫媛媛,而是一個,能讓您順利拿下西京城的,活著的溫媛媛。”
他說著,指了指自己:“所以,潘將軍,您現(xiàn)在不是威脅我,您是在求我。而我對那些試圖威脅我的人,向來沒什么好臉色?!?
潘鳳的臉色變得極度難看,如同鍋底一般。
他堂堂朝廷大將,竟然被一個年輕的縣令,一個從山溝里鉆出來的獵戶,當面說是在“求”他?
這簡直是對他最大的羞辱!
他的手緩緩地握緊了酒杯,指關節(jié)因為用力過度而泛白。
房間里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仿佛下一刻就會爆發(fā)。
潘鳳盯著林寒看了許久,眼神里的陰鷙越來越深,如同深淵一般。
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林寒,似乎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任何一絲破綻,任何一絲心虛。
然而,林寒的眼神堅定而平靜,就像一面光滑的鏡子,映照出潘鳳內心的波瀾,卻不泄露自己分毫。
終于,潘鳳開口了,他的聲音低沉得可怕,帶著一股山雨欲來的壓抑。
“求你?”
他重復著林寒的話,語氣森然,“本將軍還從未求過任何人……”
他臉上忽然又露出一個笑容,只是這個笑容不再有絲毫溫度,冰冷而危險,如同藏著毒蛇的洞穴。
“不過……你說的,確實有道理。”
潘鳳緩緩說道,眼神卻看向了屏風后面,“溫盛文那老狗,的確是溫媛媛的命脈。既然如此……”
他將手中的酒杯“砰”地一聲重重放在桌上,發(fā)出一聲脆響。
那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刺耳,仿佛預示著某種決定的到來。
潘鳳收回目光,重新落到林寒身上,眼神里多了一絲林寒從未見過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光芒。
那是一種權衡利弊之后的冷酷和算計。
“既然如此……”
他再次重復,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我倒是好奇了……你林寒,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幫本將軍,拿下西京城?”
他這是變相地承認了林寒的價值,并且拋出了他的真正目的。
但同時,他也沒有完全放下威脅。
他的眼神中依然帶著審視和壓迫,仿佛在說:你最好有真本事,否則……
林寒知道,真正的談判開始了。
而籌碼,不僅僅是溫媛媛,還有整個西京城,以及……
他自己的未來。
“潘將軍想知道我有什么本事?”
林寒臉上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絲毫不懼潘鳳的威壓,“那得看潘將軍您愿意拿出什么來,換取我的‘本事’了。”
他這是在反客為主,直接談起了條件。
潘鳳的臉色再次一變,他沒想到林寒竟然如此大膽,如此直接。
就在這緊張對峙的時刻,屏風后面,溫媛媛的哭泣聲忽然變得劇烈起來,仿佛聽到了什么讓她驚恐萬分的話語。
“不……不要……”
伴隨著這帶著哭腔的驚呼聲,一個身影猛地沖破了屏風的阻擋,跌跌撞撞地沖了出來。
正是溫媛媛!
她頭發(fā)有些散亂,臉上還掛著淚痕,眼睛紅腫,顯得楚楚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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