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野呼吸一窒,眼前黑光閃耀,已飄然落到了葫蘆內(nèi)。小不盈寸的玉葫蘆,其中竟別有天地,仿佛一個巨大的石洞,容納百人仍綽綽有余。異香繚繞,心曠神怡。水龍琳淡淡道:“‘源坎壺’是水族上古神器,隔絕陰陽,無堅可摧,我們藏在這里,再也安全不過?!蓖匕我澳盍μ綊?,四下打量了片刻,果然瞧不見葫蘆外的半點影象,只能隱隱約約聽見些許聲響,微微一笑,轉(zhuǎn)頭正想說話,猛吃一驚,失聲道:“水姑娘,你這是作什么?”但見她赤條條雪白一身地站在滿地的衣裳里,在四周烏玉瑩光的映照下,膚如凝脂,玲瓏有致,美得讓人窒息。她抬起頭,俏臉酡紅,妙目淚光瀅瀅,凝視著他,低聲道:“公子,七天之前,我在‘海淵洞’外祈天禱告,懇求上蒼救我。結(jié)果不過片刻,便在‘海淵洞’里發(fā)現(xiàn)了你。若是常人,沉于深海之中,早已死得透啦。而你呼吸悠長,心脈緩慢,真氣如淵海不可測。我雖不知道你是誰,但我相信,你一定是上蒼派來救我的……”說到最后一句,淚珠奪眶,聲音變得哽咽起來,徐徐地躺在地上,顫聲道:“公子,只有你才能救我。如若你……你不取走我的處子之身,明日此時,我便注定萬劫不復(fù)啦?!蓖匕我绑@愕迷惘,云里霧中,轉(zhuǎn)身不敢看她,沉聲道:“姑娘,究竟怎么回事,可否慢慢講來?我相信除了這個法子之外,定然還有其他方法。”水龍琳搖了搖頭,渾身顫抖,滿臉玉箸縱橫,凄然道:“沒有啦。如若還有其他的法子,我還會這般輕賤自己么?如果不是大仇未報,不能輕身,我……我早已跳入冰洋之中,了此殘生了……”話音未落,“嘭”的一聲,葫蘆劇震,似是撞到了什么。兩人身子搖晃,心下大凜,莫不是雨師薇遇見了什么意外?拓拔野朝她比了個手勢,示意她不要動彈,自己飄然飛起,沖到葫蘆嘴邊??耧L(fēng)氣旋轟然撲面,刮得他雙眼酸疼,連眼都睜不開了,只聽見一個頗為熟悉的聲音溫柔而又親切地說道:“汁姐姐,一切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啦,只能明日吉時一到,你我便可登壇祈天作法,祭祀神獸了?!蹦裢?,只見冰雪似的大殿之中,肅然圍立了數(shù)百名水族將士,正前方的高臺前羅列了三十幾個黑衣少女,想必就是“極圣宮”的圣衛(wèi)與眾后備圣女。而在那高臺之上,翩然站著一個穿著黑紫絲長袍的高挑女子。十指修長纖巧,指甲黑色。赤足如雪,腳趾也盡為黑色。腰上系了一條長長的絲帶,拖曳在地。雖然著裝素雅,但華貴之氣卻迫面而來。轉(zhuǎn)過身,黑發(fā)高髻,碧眼如秋水,顧盼神飛,淺紫色的嘴唇牽著一絲淡定從容的微笑,不是烏絲蘭瑪又是誰?拓拔野大凜,蟠桃會后,烏絲蘭瑪與燭龍反目,乃是當(dāng)下水族最為仇視的叛徒,又怎會如此從容地出現(xiàn)在這天柜山的“極圣宮”中?這些圣衛(wèi)、后圣女又何以依舊對她如此必恭必敬,奉為座上賓?這水族圣女眼下雖已經(jīng)成了己方盟友,但隱隱之中,拓拔野總覺得她心機深遠(yuǎn),別有圖謀,此刻在此撞見,那濃霧般的忐忑不安不由更加強烈起來。凝神掃看,高臺上還坐了三個人。左首一人虎頭人身,手腳如蹄,雙臂上纏繞著兩條赤練蛇,咻咻吐信。碧綠色的三角眼兇光閃耀,虎嘴笑嘻嘻地咧著,嘴里還有一條赤練蛇在盤蜷渠縮,瞧來惡心之極。赫然正是昆侖山上有過一面之緣的強良。右首那女子丹鳳眼斜斜高挑,神情冷若冰霜。頭上戴著九頭鳳冠,紫黑色的長袍上繡著九只鳳凰,相比就是燭龍親封的當(dāng)今水族圣女九鳳仙子了。正中那女子頭發(fā)雪白,秀麗絕倫,周身肌膚白得幾近透明,在陽光下瞧來頗為詭異,頗為眼熟,卻想不起在哪里見過。這女子似乎便是烏絲蘭瑪所稱的“姐姐”了,微微一笑,神色傲慢,淡淡道:“很好。鯤魚封印一旦解開,燭龍老賊就算有不死神蟒之身,也無從抵擋了……”“鯤魚封?。 蓖匕我靶南乱怀?,突然明白她們所說的明日祭祀是什么了!敢情她們竟是想要通過祭祀,解開與混沌獸齊名的太古兇獸的封印,來對付燭龍的不死神蟒!又驚又怒,正想躍出葫蘆力陳厲害,那白發(fā)女子又一揚秀眉,森然道:“烏絲蘭瑪妹子,還有一樣?xùn)|西,不知你準(zhǔn)備好了沒有?”烏絲蘭瑪嫣然一笑,柔聲道:“姐姐放心,只要鯤魚封印一旦解開,你們母子自然便能團圓。普天之下,最大的痛苦莫過于骨肉分離。惟其如此,我們才要不惜一切代價,打敗燭老妖,還天下太平,讓所有百姓永不再受骨肉分離之痛……”白發(fā)女子臉上紅暈泛起,悲喜交集,微微一笑,柔聲道:“什么天下百姓,關(guān)我何事?我只要能找回兒子,再殺了燭龍妖,為我大哥汁光紀(jì)報仇,此生便再無怨憾啦?!辈?!拓拔野心中大震,倒抽了一口涼氣,才知道這女子原來竟是黑帝的妹妹、公孫嬰侯的母親——汁玄青!************************************第一卷《鯤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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