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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定四年二月初四,原四門之一的清涼谷陷落于魔道之手。
清涼谷弟子,上至君長,下至外門弟子,無一肯降,雙方激戰(zhàn)夤夜,最終,魔道尊主九枝燈出手,轟破其遽魂大陣。
魔道弟子踏破清涼谷谷門,全谷上下誓死力戰(zhàn),血流漂櫓,腥風盈谷,殺聲漸息時分,已是雞鳴欲曙。
清涼谷上下均生得一身渾然硬骨,寧死不降,直到最后,擒得的活口連帶溫雪塵夫人腹中骨肉,亦只得七人。
其余兩千六百八十七人,均做了谷中的幽魂暗鬼。
九枝燈踏入清涼谷間的凈心洞中時,恰好看到幾名弟子將一具尸身拖出。
那尸身雙目圓睜,一身青衫被拖拽得亂七八糟,下擺一直卷到胸口位置,其狀之狼藉,和街上那些暴死橫尸之人幾無區(qū)別。
九枝燈也是費了些功夫,才辨認出此人竟是酷愛棋藝、時常與師父下棋作樂的清涼谷扶搖君。
魔道弟子們興高采烈道:“回尊主,這小老兒怕是知道自己氣數(shù)將盡,自絕經(jīng)脈啦?!?
九枝燈收回視線:“殉谷而亡,倒也剛烈?!?
說罷,他轉(zhuǎn)身叮囑身后隨侍:“看好那清涼谷的幾名活口,莫要叫他們自盡了。尤其是那個叫周弦的。”
“是??!”
所有魔道弟子臉上均掛著生動的雀躍之色,為眼前的勝利興奮得戰(zhàn)栗不已。
待九枝燈信步走出洞后,便有弟子迫不及待地上前追問道:“尊主,下一步我們要攻打何處?是丹陽峰,還是應天川?”
大家雖是興奮,但也不會忘記九枝燈曾在風陵山中被教養(yǎng)多年。在眾人眼中,這風陵山必然是最難啃的骨頭,魔尊就算要徹底拿下四門,出于人情考慮,也會將它排在最后一位。
誰也未曾想到,九枝燈竟面不改色地回答道:“風陵山。”
他有一筆賬,要好好地同那廣府君清算一番。
但是,他不會再像這回攻陷清涼谷一樣,同風陵山的守山大陣硬碰硬,白白折損魔道兵力了。
九枝燈正思及此,便聽得轆轆的輪椅聲由遠及近地響起,在清晨的清涼谷石道間碾出了層層細碎的回聲。
被魔道弟子推著輪椅穿行在濃郁的血腥氣中時,溫雪塵面不改色,眸光雖然有些呆滯,但其中已經(jīng)蘊含了幾絲活氣。
眼前之人,當真可以用栩栩如生來形容。
很快,溫雪塵的輪椅??吭诹藘粜亩辞?。
對于從洞中被拖出的扶搖君尸身,他只投以淡淡的一瞥,便收回了視線。
九枝燈嘗試喚他的名字:“溫雪塵?!?
溫雪塵不卑不亢:“是。”
在現(xiàn)如今的溫雪塵眼中,這些行來往去的弟子,才是清涼谷弟子,至于這滿地尸首,皆為魔道之人,包括剛才被抬出的人亦是如此,他當然不會對他們的死亡假以辭色。
九枝燈俯下身來,攥住他的手腕,只覺一片冰冷,內(nèi)里脈搏平靜如死,而因為尸僵未退的緣故,溫雪塵根本無法駕馭輪椅。
不過這并不要緊,醒尸存活時間越長,一切形容舉止便越似常人,假以時日,他不僅能夠一如往常地操縱輪椅,還能夠運用法術(shù),甚至在過度勞累之后,還會有心臟隱痛之感。
……不過那一切都是錯覺罷了。
溫雪塵張望著四周濺染的血跡,神情極為平靜。
九枝燈試探著問他:“對于周北南與曲馳這兩人,你作何想法?”
依照煉尸人在他腦中灌輸?shù)膬?nèi)容,溫雪塵僵硬答道:“他二人雖為我摯友,然則伙同天妖孟重光及一干弟子盜取神器,意欲為禍四方,應處流放之刑。至于主犯孟重光,應殺之,方能平四海之心?!?
九枝燈臨行前,的確是對那煉尸人說過,任他改造溫雪塵,可他未曾料到,煉尸人會對溫雪塵灌輸這般想法。
不過既然他如此說了,九枝燈便也順著他的話講了下去:“那盜取神器之人,現(xiàn)如今倚仗三門陣法,困守危樓,欲作困獸之斗,何如?”
溫雪塵面目滯然,緩聲道:“其余三門大陣,我均有參習過,知曉其中關(guān)竅。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一一為你指出拆解應對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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