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窩里反吶。
再者說,誰叫他們府里的人愛往草原上跑的呀,這事兒該去問韃靼人……
這幾句話。
竟然將能善辯的海瑞給嗆住了。
沈烈便得理不饒人,憤憤道:再者說,本官與晉王一脈近日無仇,往日無怨,本官為何要派人襲殺晉王府的人
海瑞便又冷冷一笑:是么……少給老夫上眼藥,這幾日大朝議發(fā)難的官之中,少說有三成是晉地官員。
那神情好似洞悉了一切,便好似沈烈左臉刻著幾大個大字。
打擊報復(fù)!
右臉上也刻著幾個大字。
殺雞儆猴!
聞此。
沈烈卻已經(jīng)失去了耐性,便長身而起,將棋盤一推,便高聲吆喝了起來:本官不愿與你理論,來人吶……上飯!
到飯點(diǎn)了。
于是片刻后。
隨著飯菜端了上來,這北鎮(zhèn)撫司的官廳中。
一老一少便默默的吃了起來。
哎。
海瑞一邊吃,一邊嘆氣:少不更事呀,莽撞,太莽撞了。
沈烈趕忙夾起一塊燉爛的牛肉,塞了過去,口中又嘀咕了起來:吃你的吧!
燉牛肉還塞不住你的嘴么!
可吃飽了,喝足了。
海瑞擦了擦嘴巴,那目光變得幽幽,便又開始講起了故事:卻不知為何,老夫倒想起了武宗朝。
沈烈也擦了擦嘴。
假作不知。
只是安靜的聽著。
而海瑞那雙昏花老眼中,卻浮現(xiàn)出了一絲迷茫,又幽幽道:說起那武宗朝呀,也是多事之秋。
縱觀武宗一朝,除安化王、寧王起兵作亂,欲圖謀天下,又有山東盜起,義州軍變,固安、永清、霸州、文安等地動亂,河北霸州劉六、劉七起事,動亂波動南北直隸、山東、河南、湖廣等地,更有瓦剌,韃靼各部不斷犯邊入寇。
所謂多方變起,維城釁生是也。
此刻。
海瑞目光幽幽,那眼中閃爍著冷冽,還有智慧的神采,接著道:武宗不得已,便重用劉瑾等人,是為八虎。
帝東西游幸,歷數(shù)千里,乘馬,腰弓矢,涉險阻,冒風(fēng)雪,從者多道病,帝無倦容。
頓了頓。
海瑞繼續(xù)講起了故事。
武宗南征北討,平定四方,親率大軍平定寧王朱宸濠作亂后,班師回朝,卻過城門而不入,于通州斬朱宸濠。
老夫問你,當(dāng)初武宗班師回朝,卻為何要駐兵城外,且將那寧王斬于通州,而非京城
一陣安靜。
沈烈捧著一碗茶,不假思索道:那是武宗慈悲,不愿楊廷和一干人等見了寧王后,下不了臺。
想當(dāng)年。
帝師兼首輔楊廷和那幫人干了些什么,有沒有勾結(jié)寧王,有沒有拿寧王府送過去的好處,難道武宗不清楚么
海瑞點(diǎn)點(diǎn)頭,又道:可未曾想,武宗途經(jīng)清江浦,一時興起,駕小舟在積水池中撒網(wǎng)捕魚。突然小船翻倒,失足掉進(jìn)落水中。雖然很快被周圍的太監(jiān)和侍衛(wèi)救起,但還是喝了不少水。
時值秋天,池水有些涼,落水后又受了驚嚇,當(dāng)晚,就患病了,并且發(fā)起了高燒。
回京之后,盡管一直接受太醫(yī)的治療,但武宗病情卻始終不見好轉(zhuǎn),身體狀況還每況愈下,甚至突然吐血。到了第二年的三月,終于在一場狂吐血后駕崩,年僅三十一歲。
隨著海瑞娓娓道來,又拿起茶碗喝了一口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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