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判已是延州城內(nèi)排位一巴掌內(nèi)的官員,而自己不過是個白身。所以人家可以當(dāng)街跨馬疾馳,自己只能帶著季清菱在門口被兵丁攔下,留在一旁等候搜檢行李。
顧延章的眼睛不禁微微瞇起,心中登時生出一股不甘于人下的志氣。
他從來都不是那等得過且過,甘于庸碌之人,更何況家中還有一個季清菱要守。
顧延章站在原地等了一會,直到鄭霖去得遠了,才收回視線。
得了城門守兵的放行,諸人重新整頓出發(fā)。
季清菱坐在馬車上,隨著馬車一路往前行,越往城中心走,道路兩旁的屋舍越多,店鋪也越大,等行了小半個時辰,延州城中心的街市已經(jīng)十分繁華,同其余大州大城并無太大差別。
當(dāng)初北蠻屠城,據(jù)說一把火燒了三天三夜,屋舍全數(shù)化為灰燼,延州成了一個空城,連城墻都給推倒了,短短大半年,能把內(nèi)城架子搭成這個樣,足見楊奎此人之能。
季清菱一面行,一面將城中各項情況收入眼底,她看了半晌,忍不住對著顧延章問道:"五哥,我方才點了一下數(shù),城中的官兵怎的少了這樣多。"
按照大晉兵制,邊城的官兵戍衛(wèi)數(shù)量是有細致要求的,巡鋪兵多少,守兵多少,各在什么時候換防,都不是可以隨意而為的事情。
她剛剛走了這一路,約莫半個時辰,數(shù)出的人數(shù)同朝廷要求的相比,實在是少太多了。
顧延章低聲道:"巡鋪兵被調(diào)去守城門了。"
季清菱畢竟是個小姑娘,她心中知道許多事情,可真正用起來,卻往往礙于對世事所曉不多,而未必運用自如。
顧延章則是不同,他心思極細,往往從毫末之處得了些微線索,便能由小見大。他聽到守城的兵丁口中稱呼不對,又推及來延州路上,許多廂軍急忙往這一處趕路,再結(jié)合季清菱的說的話,還有方才得的信息,片刻之間心中便有了計較。
他同季清菱解釋道:"方才我聽得城門守兵說,楊平章已帶兵出征,咱們在城門處看到的那幾騎快馬,打頭坐的便是延州城的鄭通判,他匆忙回城,只為坐鎮(zhèn)衙門。我聽到城門處的守兵稱呼帶隊的為鋪頭子,他們身上的配刀不是守城的形制,卻是巡鋪的形制,想來是倉促被調(diào),衣裳換了,佩刀卻沒有足夠的可以配。"
他頓了頓,又道:"只不曉得只是北門如此,還是四個城門都一樣。若是四個城門的守兵都被抽走,那延州應(yīng)當(dāng)是兵力不足得厲害,著急出征之際,連守城的那千余人也不放過。沿途那些個荊湖、廣南的廂軍急忙往這邊趕,估計也是因為此處當(dāng)真只剩個空城了,害怕被人乘虛而入。"
這種事情,也只有楊奎這樣的宿將才敢做,換一個人,把州城的守軍全數(shù)抽空,連受城門的兵丁都不放過,簡直是連想都不敢想。
季清菱聽了,倒不覺得有多害怕。畢竟兵法虛虛實實,楊奎素有威名,他雖也打過敗仗,卻是贏多輸少,何況歷史上延州收復(fù)之后,便再沒丟過。
只是她到底有些惋惜,道:"楊平章不在,那先生給的拜帖便指望不上什么用了。"她嘆一口氣,"本以為能沾點光,誰曉得來來去去,還要咱們自己上。"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