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岸南抿唇沉默了一會兒,他回頭看了一眼燈火通明的走廊,沒有人留意這邊,他一把反握住云冽的手,將她壓在墻上,唇蹭過她臉頰,在她完全愣住的時候,順著臉部輪廓吻上她耳垂,那股觸電般酥麻的感覺傳來,云冽就知道自己又一次敗了。
對于他偶爾的柔情和霸道,她毫無招架之力,她不知道自己被騙了多少次,到嘴邊的質問和懷疑被吞咽下,有的男人是烈酒,有的男人是白水,她說裴岸南是一杯極苦的咖啡,對于喝的人是味蕾折磨,可還是貪戀那其中一絲絲香濃。分明苦得無法下咽,就是沒有勇氣去灑掉。
裴岸南吻了她一會兒,喘息著在她耳畔說,“我不希望你再問我這樣的話,沒有任何意義,我清楚你要的沒有那么多?!?
他放開云冽的身體,在她垂眸看不到的時刻,用手指抹去了自己唇上的一點紅色胭脂,眼底閃過讓人察覺不到的厭惡。
忽然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從不遠處的倉庫內傳出,云冽身子陡然一僵,那聲音沒有停下,而是更加凄厲的起伏著,越來越頻繁,可也越來越虛弱,有抽打鞭笞的啪啪聲,還有男人語氣不善的怒罵,云冽胸口像是被一塊巨石堵住,她緩慢轉過頭,看著裴岸南的鞋尖,“她現(xiàn)在還好嗎?!?
裴岸南用手指捋了捋她散亂的頭發(fā),非常輕柔的動作,可指尖冰涼,毫無溫度,讓她忍不住蜷縮了一下身體。
“金爺是什么人,你我都清楚,背叛了他,下場自然不會太好,三姨太跟他時間很久,又沒有確鑿證據來指認她的背叛,何況對方還是蔣華東,一旦鬧得太大,勢必會有流傳出,到時候眾說紛紜,打了蔣華東的臉,他不會善罷甘休,金爺考慮許多,對三姨太的處罰已經留了情面,只是讓幾名手下折磨她,吩咐下去留住她性命,看她自己身子爭氣嗎,倘若熬過了這一天一夜,就可以解脫。”
“就算熬過了,她真的可以解脫嗎?!?
云冽看著裴岸南,她終于明白為什么她總覺得和他距離這樣遠,分明近在眼前,可怎樣努力都觸摸不到,他根本沒有心,他的心不曾打開過,擠不進去任何人,也許有朝一日會出現(xiàn),但絕不是她商云冽。
裴岸南的臉色有些冷意,“不要杞人憂天,金爺身邊就還剩下了你和五姨太,他最近沒有心思再娶,如果你明白自己本分,做的縝密些,他不會遷怒你?!?
“岸南,你可以救她。金爺最聽你的話,他歲數大了,很多事不再像年輕那樣果斷,如果你幫三姨太說句話,她可以逃過這一劫,她和二姨太性質不同,她并沒有讓金爺對外難堪,你為什么不幫。”
“你在說這句話時,有沒有想過,你已經不理智了,我要一個不理智的人有什么用。在這樣深宅內,明哲保身的道理都不懂,你會葬送你自己?!?
云冽心里一涼,她貼著墻壁,整個身軀感覺到入秋后刺骨的濕冷,裴岸南掃了一眼那凄厲慘叫傳來的方向,“她對我沒有任何意義,我怎會浪費自己在金爺那里的信任,去幫助一個和我沒有任何交集的人,她可有可無,甚至留下會有大患,沒有借金爺手除掉她,是我對女人的仁慈?!?
裴岸南話音剛落,一名女仆從回廊方向走來,手上端著一份果盤,她低著頭,腳步卻很急,裴岸南轉身要走,云冽拉住他手腕,她仿佛豁出去了,臉上是視死如歸般的堅定,“我要你親口回答我,而不是用任何方式逃避和代替,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女仆走過了大半回廊,幾枚寬大梧桐葉遮住了她視線,她一只手抬起去撥弄葉子,眼看便要走來,裴岸南用力掙脫開云冽的禁錮,他朝著房梁縱身一躍,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女仆經過后,云冽仍舊站在那里,一動不動,他看不到她的臉,只發(fā)現(xiàn)她非常瘦,比他初見她時還要瘦上很多,這樣奢華的生活在會讓她變得更瘦,裴岸南站在房頂高處居高臨下俯瞰著,良久,她終于動了動,大約是腳麻了,以一個極其難看的姿勢扶著膝蓋步上走廊,推開了一扇門。
空氣中仿佛還盤旋回響著她那句“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裴岸南深深吸了口氣,他的心嗎,他并不知道心的存在是怎樣感覺,它似乎還沒有跳動過,商云冽于他而,只是一盤絕殺棋,逼入絕境的反擊一步,用來拯救他舔血生涯的最佳棋子。
他說要保她離開金府,過最簡單最平和的生活,可她要的太多了,她千不該萬不該渴望他能給的之外的東西,裴岸南也不清楚,一個女人為什么會為感情這樣忘乎所以,連性命都能棄之不顧,他覺得很可笑,很愚蠢,這世上任何感情都會選擇背叛和放棄。即便是親情,它也會面臨一些抉擇,與愛情和友情的相悖,不去觸碰,做一個無情的人,才不會受到傷害。
裴岸南這樣固執(zhí)的認為了許久,直到他跟隨蔣華東身邊遇到了林淑培,他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世上千千萬萬癡傻的人,都并不傻,只是渡不過一道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