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擔(dān)心……”陳瑾憲隨即揮手,“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祖母的為人,人人皆知?!?
老夫人的屋中,許久無人打掃了。
庭院里落了一地的黃葉,踩在黃葉上,發(fā)出滋滋的聲響。
黃葉封住,雨水無法蒸發(fā),整個院子便發(fā)出一陣腐爛的臭味。
管家訕笑一聲,“大將軍包涵,下人懶惰,沒有及時打掃?!?
“這樣挺好,腐爛的心,就該發(fā)出腐爛的氣味。”靖廷淡淡地道。
今日陽光不錯,明媚中透著幾分秋涼,這風(fēng)一吹,便灑灑落了一堆黃葉,腐敗,頹廢,垂死的氣息充斥著這里的每一個角落。
門推開,便聞到一股子難的臭味。
這種臭味是混合的臭味,有屎尿的味道,有草藥的味道,還有血腥的味道。
屋子很是陰暗,窗戶封得嚴(yán)嚴(yán)實實,只有推門才會有風(fēng)進(jìn)入。
光線不好,里頭的東西便模糊不清。
管家怕熏著靖廷,連忙把窗戶打開,門口和窗戶的風(fēng)對流吹開,這氣味便散了許多。
老夫人躺在床上,伺候她的嬤嬤也被打發(fā)了出去,這里無人伺候她了。
除了管家每日親自來喂藥,偶爾陳瑾憲會來看一下,但是多半被她罵走,久而久之,她也很少來了。
老夫人身上發(fā)出惡臭,久臥病床,應(yīng)該是長了褥瘡。
靖廷似乎對這種氣味絲毫不介意,搬來一張椅子坐在了床邊。
老夫人睜開眼睛,仿佛不適應(yīng)屋中強(qiáng)光,又慢慢地閉上,戾聲道:“老身不認(rèn)識你,你是什么鬼?”
她的頭發(fā)全部白了,臉上的皺紋也比靖廷之前見她多了很多,嘴角被唾沫黏住,說話的時候,唾沫拉絲,有一陣臭味傳來。
臉上除了皺紋之外,還有很多疤痕和小紅包,有些紅包都變成了焦黑色,看著十分恐怖。
靖廷看著她,臉上沒什么表情,“我叫陳靖廷,是瑾寧的夫君?!?
老夫人倏然睜開眼睛盯著他,那本來浮腫的眼睛一下子變得銳利起來,充滿了怨恨與歹毒,喉嚨里發(fā)出咯咯的聲音,仿佛要把靖廷活剝生吞了一般。
靖廷慢慢地說:“我來是跟您老人家保證,我陳靖廷此生不會辜負(fù)瑾寧,不會容許任何人欺負(fù)瑾寧,無論她能否有子,無論她是否有疾,無論她是否外人所說的那種淑婦,我都對她不離不棄,此生也絕不納妾,只專情于她一人,生死不離?!?
老夫人額頭青筋暴起,大口大口地呼吸,那呼吸聲像拉風(fēng)箱一樣,帶著粗喘的尾音。
她雙手死死地攥住那張發(fā)黑的被褥,臟兮兮的手指甲刮得被子滋滋響,她的頭撐起,眼底發(fā)出毒箭一樣的光芒,渾濁含糊地道:“滾,滾!”
靖廷站起來,拱手,“老夫人保重,千萬保重,最好能活著看到我與瑾寧生子,到時候,靖廷定帶子女來探望老夫人,以報答老夫人當(dāng)年對岳母和瑾寧的……大恩!”
大恩二字,靖廷幾乎是從牙縫里迸出來的。
他恨這個老毒婦。
他只消想到瑾寧受過的苦,他就恨不得掐死她。
她毀了甄依一輩子,也差點要毀掉瑾寧。
只因她的嫉妒心思,只因她的惡毒心腸,害得本該被捧在掌心的瑾寧在莊子里受盡了苦難。
在東浙時,陳大俠告知了他,在他前往東浙時候老夫人作的妖。
她不惜一切地要毀掉瑾寧,名聲毀不掉,便請了殺手,所幸瑾寧命大活了下來。
若瑾寧在她手中出事,他絕對會把她煎皮拆骨。
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