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上笑容燦爛,眉宇間充滿著自信張揚。這一刻的她,遠(yuǎn)比在京都時的她更耀眼,倒與魏子淵有了幾分相似。
“嬌嬌,我給你說,漠北雖苦寒,但生活在這里可自在吶,才不講什么《女德》《女誡》。漠北的女子都大膽潑辣,與京都女子的束手束腳大不相同?!?
說著,張靜宜似想起什么,突然靠近沈灼,神秘地小聲道:“從關(guān)圖城出天盛,一定會路過雙刀鎮(zhèn)。雙刀鎮(zhèn)有一個客棧叫無雙客棧,掌柜就叫玉無雙,她可是漠北最傳奇的女人。”
沈灼有些莫名。但見張靜宜眼里燃起興奮的,八卦的,看熱鬧的光芒,都快亮瞎了自己的眼,沈灼便默默地把這個女掌柜的名字記了下來。
傍晚時分,按著錢多多的計劃,商隊順利到達(dá)雙刀鎮(zhèn)。雙刀鎮(zhèn)是天盛國境線上的小鎮(zhèn),一腳踏出雙刀鎮(zhèn),便是出了天盛。雙刀鎮(zhèn)的外面是茫茫的戈壁,一眼望不到頭的黃沙漫漫。
雙刀鎮(zhèn)是這塊戈壁邊上一個孤苦伶仃的小鎮(zhèn),因曾有兩個頂尖的刀客在此決斗而得名。它是沙漠上難得的綠洲,雖然入目全都是黃沙和黃土,未見有一絲綠色,但這里有水源,還是活水。
雙刀鎮(zhèn)是典型的黃沙土鎮(zhèn),鎮(zhèn)的四周壘起幾十米高的石土墻,以抵御終日吹來的風(fēng)沙。鎮(zhèn)內(nèi)是土屋泥道,若有快馬馳過,便會揚起漫天沙土。
小鎮(zhèn)上的居民并不多,鎮(zhèn)上行走的,多是路過此地,要行去遠(yuǎn)方的路人。路過的旅人一多,客棧酒樓就多。雙刀鎮(zhèn)小小的彈丸之地,酒樓客棧卻有十幾家。
“錢掌柜的,你帶我們?nèi)o雙客棧落腳?!睆堨o宜揚聲對錢多多道。
“無雙客棧?”錢多多瞬間瞪大了眼,連忙擺手,“張大小姐,去不得,那家店可是個黑店!”
張靜宜柳眉一豎,道:“你可別胡說!要真是黑店,無雙客棧怎的能開數(shù)十年?來往的人眾多,沒見著有人告官,官府也沒抓他們掌柜。”
“哎,哎,說它是黑店,主要是收費太黑,樣樣?xùn)|西都比別家貴個兩三倍。去他家,著實不劃算?!卞X多多解釋著。
“這個你不用操心,只管帶我們?nèi)ケ闶恰!睆堨o宜一揮手,打斷了錢多多還要再勸的話。
魏子淵聽聞張靜宜非要去無雙客棧,眼皮不由抽了抽,無奈地看了她幾眼。
“這無雙客棧,可有不妥?”蕭屹微瞇著眼,看著魏子淵。
魏子淵一噎,想說什么,但最后只古怪一笑:“除了價格宰人之外,倒也不是黑店。只不過當(dāng)家的女掌柜,算得上漠北的傳奇人物?!?
“哦,有何傳奇?”蕭屹的一挑眉,倒起了絲興趣。
魏子淵一頓,道:“還是王爺去親眼一見吧?!?
無雙客棧不大,住下不幾百號人的商隊,于是,錢多多先把商隊的人安排到其它幾個客棧,然后才帶著張靜宜幾人去了無雙客棧。
無雙客棧外觀看上去平平無奇,墻壁由黃褐色的土磚砌成,堅固耐實。它外形也簡單,方方正正,上下共有三層樓。最下一層是客棧大廳,二三層是客房。
此刻無雙客棧的門正大敞著,一股風(fēng)塵仆仆的氣息迎面撲來??蜅4髲d內(nèi)擺著十來張木桌,零星坐著幾桌人??腿藗兩裆鳟?,但相同的是桌上擺了不多的幾個菜,酒壇子橫七豎八卻堆了滿地滿桌。
沈灼放眼望去,店內(nèi)客人的裝束大體相同,都是塞外游商或者旅人的打扮。外裹著羊皮大襖,內(nèi)穿麻衣、皮護(hù)腿,他們的衣服臟舊而厚重,但很暖。人人頂著許久未洗的蓬松亂發(fā),有著一張風(fēng)沙侵蝕過的臟臉、腰間還別著未出鞘的鋼刀,手里拿著大塊的肉,呼呼吃得滿嘴流油。
沈灼幾人剛一進(jìn)客棧,店小二就熱情的迎上來,是個很伶俐的少年,約摸十五六歲。
“幾位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
“住店,五間上房。”蕭屹道。
“好嘞~~~~”店小二眉開眼笑,臉上像開出了花。
“小店的上房二十兩銀子一晚,先付后住,還請貴人賜錢?!钡晷《鞯貓罅藘r,然后雙手一伸,意示蕭屹往柜臺上去。
聽到這價格,鶯兒驚得直咂舌,就是京都的酒樓客棧,也少有這么高價的。二十兩銀錢,都夠天盛普通人家過兩年了。
蕭屹眉頭不皺,只看了陸云一眼,陸云便掏出銀票去柜臺上付錢。錢多多指揮著伙計將箱籠往客房里搬,其余眾人便在客棧大堂落座。店小二殷勤地給眾人端茶倒水。
正在這時,“嘩啦啦~~~~”一陣杯盤碗碟的碎裂聲響起,然后緊跟著傳來暴躁的怒喝聲:“睜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老子到底是誰!”
“張爺,您老是張爺。小的狗眼再瞎,也不能認(rèn)不出您老來呀?!绷硪粋€店小二彎著腰,滿臉堆笑,語氣恭敬卑微,但手里的一張紙卻拿得很穩(wěn),“這個月的酒錢,一共三十五兩三分二文,還請爺結(jié)了下。您老看......”
店小二的話還沒說完,他對面的虬髯大漢一把奪過他手中的紙,“唰唰唰”幾下便撕了個粉碎。
“老子和她爹是敬過天地,磕過頭,正兒八經(jīng)的結(jié)拜兄弟!當(dāng)叔的來她這里吃點東西,那是看得起她,還敢收老子的錢?”
“給老子滾!”姓張的虬髯大漢,一抬手又將桌上的杯盤扔出。
嘩啦啦~~~又碎了一地。
店小二手腳麻利地往邊上一閃,躲過了擦身而過的碗碟和各種殘羹冷炙。
蕭屹眼微微一瞇,這個店小二身手可不簡單。
只見那店小二往柜臺里使了個眼色,柜臺里坐著的小姑娘見狀一貓腰,偷偷往樓上溜去。
虬髯大漢一腳踢飛了他面前桌子板凳,大踏步就往大門口走去??斓酱箝T時,忽地一陣陰風(fēng)起,“砰!”地一聲,客棧的大門重重的合在一起,門關(guān)了。
大堂中其余的人,全停下手中碗筷,一臉興奮地等著看熱鬧,甚至還有人嘬起嘴唇,打了個極響亮的呼哨。
然后,屋內(nèi)有寒光一閃,“咻~~~~地破空聲響起,一柄柳葉飛刀,擦著虬髯大漢的臉皮,“噗~~~”地扎進(jìn)緊閉的大門之上,入木三分。雜亂的斷須斷發(fā),飛在空中飄飄揚揚。
“是哪個王八蛋,敢在姑奶奶的地盤上撒野?”一道嬌媚慵懶的聲音響起。